中篇小说连载（十五）那片海 那些浪

燕影白沙

谨以此篇献给海南建省十万人潮的闯海者

作者：田宇 燕影白沙

编辑：燕影白沙

美篇号：5186528

图片：来自网络 致谢原创

第三章 海浪涌



十八

进入三月以后，天气升温很快，让人感觉到是在北方初夏时节。许云升还是穿着一身板正，兴高采烈地对丁星宇说：“有桩小汽车的大买卖，不知公司愿不愿做？”丁星宇听到又是一桩国内生意，本能地反应是冷淡或者是谨慎，漫不经心回道：“能有什么大买卖。”在听到还是“水货”（走私）进口汽车时，脱口说道：“不会又是忽悠人的吧？”许云升笑着递过一张名片又说：“应该不会吧！这家总公司也是有来头的，说是什么宋氏和平基金会的。”丁星宇是大概了解其背景的，她的公司更是全国性的，规模和影响力可是比中海亚公司强多了！他看看手中名片上印着：海南和平贸易公司，总经理，李大明。

许云升通过朋友认识了李大明，李大明正与广东湛江一家公司，谈妥四辆水货进口汽车买卖，分别是二辆日产公爵和二辆尼桑蓝鸟，共需资金60万。李大明的海南和平贸易公司当下拿不出这么多资金，不得不寻求别家公司合作。丁星宇虽然不是很熟悉海南的汽车市场，但印象中这二个品牌车，现在可是畅销货。每辆均价只有15万，海南市场上就是蓝鸟新车也不止这个价，公爵车价格更高。他生疑地问许云升：“这么好的生意，李总为何不向他们总公司要钱做呢？”

“这就不太清楚了。也许用总公司的钱做，就没他子公司的油水了；也许他的公司就是挂靠性质的，与总公司没有直接关系。”许云升头头是道地解释着。丁星宇在犹豫着，沉默了一阵儿说：“先别给他回话，找借口拖几天。”许云升下意识地点点头。

　　丁星宇盘算着先了解汽车市场的真实情况，征求行家意见，再探探汪总的口风能不能做，毕竟这不是小数目的生意！

三年前还没建省的海南岛，就发生过“海南汽车倒卖事件，”规模还比较大，据说那会儿，就连卖冰棍的老太太推车上，也插牌写着“有豪车卖”。现在海口街上，仍然跑的有不少那时倒卖进口的好车豪车，就连省里大领导乘坐的，都是挂着武警车牌的奔驰车，当然更多的进口车是倒卖去内地了。

内地街上眼熟的小车，大多是212吉普和少量的上海牌轿车，还有苏联产伏尔加和稍后出现的小拉达，以及东欧的波罗乃兹，相比日本进口车耗油大、舒适度差。海南建省后，新设的公司商家林立，进口的好车豪车需求量，自然倍增且急需，就是中海亚这样号称的大公司，目前出行除几辆自行车外，都没有一辆汽车。

汪大义听了丁星宇、许云升的汇报，判断这个报价极可能是八九成新的二手车，才会用水货的形式进来。汪大义对这桩合作交易，要求把握几个原则：资金安全、控制权在我、利益均沾。汪总特别强调，这趟丁星宇一定要带队过去。

许云升手舞足蹈地跳起来，丁星宇也面带喜色道：“别高兴太早了！咱们要去可没有一个懂车的，最起码是会开车的吧！”许云升得意地抬高手，指指自己：“本人就是司机，瞧，这是我在国外拿的驾照。”没等丁星宇回应他紧接道：“要说懂车那就数靳楚生了，这小子很早就跟着他舅舅，在汽车队鼓捣大车小车，开车更是麻利。不过他可是没有驾照！”丁星宇也兴奋起来说道：“原就想着去到陌生地方，必须要让靳楚生这虎威身架子，跟去镇镇场面，这下正好一举两得。”

　　确定要做这汽车生意，丁星宇当务之急是与李大明见面，协商合作条件。

李大明，江西南昌人，年龄与靳楚生相同，但个头不高，白净微胖，戴着眼镜，有点知识分子味道。给丁星宇第一印象态度谦逊中肯，不像偷奸耍滑的样子，反复述说对中海亚公司的名气有所耳闻和羡慕！口称丁星宇和许云升都是“丁总”、“许经理”。

李大明的这单业务，是其父亲老李总介绍的。他已与广东湛江方面通过电话，信息确定无误，只一个要求，提车时支付全款。丁星宇问是新车还是二手车，李大明也不清楚，从价格上看二手车的可能性大。谈到分配时双方几番讨价确认，提车到海口，李大明若要车，按实际买价选购一辆车；若要收益款，按海口市价全部利润的20%计提。大家相约二天后启程去湛江！

公司专门安排计财部的赵宾辉带着60万汇票同行，毕竟他是做过银行业务的 ，了解汇票结算程序。丁星宇嘱咐赵宾辉这几天不要刮胡子，把落腮胡留起来，其原本面肤就偏黑粗糙，近日长出许多青春痘，脸上疙疙瘩瘩，更是给人以粗犷凶煞的印象。丁星宇特别交代不必向李大明尤其是湛江方面，亮明赵宾辉的身份，只说是许云升的好朋友，跟着去湛江玩二天。

一行四人在码头与李大明聚集，上午9点登上滚装船，一路上很自然地分开二拨人，丁星宇、靳楚生与李大明多聚一起，许云升则与赵宾辉聊天甚欢。从等候开船到航行约五个小时抵达湛江霞山区的港口，他们就在港口附近宾馆入住，丁星宇和靳楚生、许云升和赵宾辉各住一间房，李大明独自一间房。

李大明马上打电话与湛江方面的人联系，将近傍晚时分，有二人来到宾馆大堂与李大明见面。在大堂会客区，李大明介绍来人与丁星宇、靳楚生见面，还向稍远处的许云升招招手。来人年纪约四十岁的称区经理，留着港台流行的长发，脖子戴着粗壮的金项链，左手无名指箍着镶嵌翡翠宝石的金戒指，一看就像江湖老大的派头。跟随的叫阿麦，二十来岁小年轻，习惯称是区经理的“马仔”。

　　区经理开门见山就问：“带钱来了吗？最好能确认下。” 丁星宇笑笑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大阵仗过来，可不是旅游的，诚心买车能不带钱嘛！只要合适我们是支票付款的。”

“好啊，好啊。”区经理也附和地笑笑。丁星宇接着问道：“我先确认下，这批车都是二手车吧。”区经理爽快回答：“当然，肯定是二手车的啦，不然也不会那么便宜呐！”他又补充说：“这些车都是九成新，跑了不到一万公里，好靓啊！”李大明也跟着说：“要不区经理抓紧时间，先带我们察看那四辆车。” 区经理看了看“马仔”阿麦，对李大明说：“不好意思，车没有放在湛江，是在邻近的濂水县。” 区经理停顿瞟了一眼丁星宇又说：“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去濂水，坐车也就一个小时——” 丁星宇听到车不在湛江，心里非常不快，马上打断说：“我们已开房安顿好了，坐了一天的船怪累的，明天再安排吧。”

“好啊，好啊！”区经理客气地说着 ：“我们初次见面，晚上我做东在宾馆旁的酒楼为你们接风。” 李大明掬容笑道：“那让你破费了！”

“洒洒水了！”区经理摆摆手。丁星宇赶忙道：“心领了，我们有几个人晕船，来的船上吐的稀里哗啦，现在根本没胃口，就想早点休息。”

“好啊，好啊。”区经理依然习惯用语：“那明天濂水见啦！我让阿麦一早过来接你们。” 李大明起身送出区经理二人。

　　丁星宇声色不悦地问转回来的李大明 ：“你原先知道车不在湛江吗？”

“我哪知道啊！几次电话联系都说的是湛江，我还生气呢。”李大明极力解释着。靳楚生慢条斯理插言：“细想也没错，湛江市管县，管着濂水县嘛，通称湛江也说得过去。”他又严肃说：“只是那区经理急着问钱，还想连夜拉我们去人生地不熟的濂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李大明跟着道：“靳经理的分析有道理，还好丁总挡住了，我也不想黑灯瞎火看什么车。” 他又朝许云升看看继续说：“丁总！你们应付区经理他们，小心谨慎是对的，可千万别把我当成和他们是一伙的。我和你们一样，第一次来湛江，第一次见到区经理。我和许经理可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咱们是共同的利益呀！”丁星宇笑着搂着李大明的肩膀说：“当然我们是朋友，不然怎么一起做生意。”大家各自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麦和司机开一辆面包车接上李大明、丁星宇等五人，来到濂水县城一处茶楼。阿麦领他们上二楼就坐，告知区老板很快就过来带大家看车。他们五人依旧按二拨分坐，边喝茶聊天边等候。

李大明闲来走下一楼，见到阿麦与司机在一起，就走过去要催问区经理何时到？这时李大明听到他俩聊天说这批车全是“右舵”（右方向盘），大吃一惊！ 赶忙询问，阿麦他俩才知道李大明能听懂粤语，只好如实回答。并说区老板的意思暂时先不要告诉丁星宇他们，还说若需要换成左舵，他们可帮助改装，每辆车加收一万元。

　　李大明立即转身上楼，把刚才听到“右舵”的情况告知丁星宇他们。许云升马上说道：“那这批车一定是从香港进来的，我在英国留学时开的都是右舵车。” 丁星宇神情凝重说：“这档生意没那么简单，里面水太深！还没见到车就出了这些幺蛾子。后面能不能提到车？提到车能不能上牌？都未见的。我的意见是不能往下做了。” 许云升又道：“改装方向盘其实在海口也能做，四辆车平均下来肯定不到一万元。但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李大明说：“区经理几次电话都保证，可包车辆上牌，现在看来也不敢全相信。” 靳楚生情绪有点激动地说：“我是越想觉得越不对劲，现在还不能肯定他们是在做局，但这里的风险太大了！” 赵宾辉也凑过来说道：“我同意丁总助的意见，不做了。” 李大明疑惑地看了赵宾辉一眼。 丁星宇很坚决讲：“我决定停止交易，我们撤了！我们过来时见到的县汽车站，大家都去哪儿集中。”他看看许云升又道：“你俩先撤，尽量避开阿麦和司机，若碰面就借口去买东西。” 他又转头说：“等他俩出了茶楼以后，咱们三个再撤。” 大家默默点头开始行动。

他们三人下楼正要出茶楼之际，阿麦从旁边赶来叫道：“李总，你们这是要走啊？”没等李大明说话丁星宇回道：“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区经理也不露面，是有什么变故吧？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说着就走出茶楼。阿麦与司机都急了，又不敢强行拦截，只在后面说：“区老板刚来电话，他马上就到茶楼了！”

　　三个人离开茶楼走的已很远了，前面拐个弯就离汽车站很近了。 忽听身后茶楼方向追喊过来五六个人，其中就有区经理。后面的人追喊道：“回来！回来······” 、“区老板来了！” 靳楚生回头看看冷笑道：“还是追来了！” 他对丁星宇、李大明说：“你俩先快走，会合许云升他们，开往湛江的车十来分钟一趟，赶上了就先上车。他们追来由我应付，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丁星宇和李大明加快步子，还小跑着拐了弯 。靳楚生放缓步子，一边前行一边回头望着追赶的人，走到拐弯处。这个弯拐的急，约呈90度状，靳楚生再要回头看追来人时，身子外倾一只脚已踩下马路牙子，突然前面冲出一辆拉货的大卡车 ，借着坡势向路边的靳楚生奔来，靳楚生急忙收身，大卡车头擦身而过 ，可是后面的货厢槽板迎面撞倒靳楚生。

“撞人了！”、“大车撞倒人了！” 路上周边的人纷纷喊叫起来，追在后面的区经理等人见这严重的场面也慌乱了，都往后撤跑散了。

丁星宇听见身后的人喊叫“车撞倒人了！”立即转回去，看到像是靳楚生倒在地上，拐弯处停着一辆大卡车，右前轮已冲上马路牙子。他不由自主地对走在前边的许云升、赵宾辉努起嘴，吹响哨音召唤他俩。丁星宇、李大明急忙回返，见到倒地的人真是靳楚生！丁星宇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稍后才听清李大明叫着：“哪个是开车的，别让他跑了！”、“拜托！帮忙报警啊！” 丁星宇跑前来见靳楚生已昏迷，头发里有血流出到了脸颊和地上，丁星宇不知所措，伸出手要扶他起来又有点犹豫。

走在更前的许云升、赵宾辉也返回来了，赵宾辉说：“驾驶室的二人都在，车是县运输公司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人已报警了。” 丁星宇见他二人在跟前就嘶喊：“快送医院救人呐！找车！找车！救人呐！” 李大明倒显理智：“要保护现场，警察还要勘察。”丁星宇不理他的话喊着：“先救人！先救人！” 刚巧有辆脚踏的平板车路过，许云升跑去许诺十倍的费用送医院，他们三人把靳楚生抬放到平板车，地上已是一摊血。丁星宇扭头对李大明说：“你先和警察联系着，一定要追究司机的责任。”去医院的路上，靳楚生有微微睁眼，呻吟一句：“好冷啊！”丁星宇眼中噙着泪水催促道：“师傅，快点！再快点！”

　　医院抢救约一小时，靳楚生还是没救过来，靳楚生死了！ 丁星宇真的害怕了！等到下午时，警察和县运输公司的人来到医院核实情况，交警部门出具事故责任认定书，司机承担百分之八十的责任；死者在大卡车拐弯前就走下马路，应承担部分责任。李大明、许云升与警察强力申辩也没用，丁星宇明白肇事者是当地人，当地警察不会让其承担全责的。直到晚间，丁星宇打电话向公司告知靳楚生的噩耗，由他们通知靳楚生的家属来濂水。

二天后公司委派丁龙、薛军娜以及沈伊宁来到濂水，还有在湛江会合从郑州来的靳楚生的妻儿，孩子才刚满三岁。前一天，身带汇票的赵宾辉及李大明先行回海口了，丁星宇、许云升则继续通过交警部门，与县运输公司交涉赔偿事宜。除肇事责任赔偿外，公司也按公差殉职的相关规定，给了靳楚生家属顶格的抚恤金。这样一笔至今最大单的业务，是乘兴而来、悲剧而回地结束了！

许云升回到海口，想到由他介绍李大明而来的业务，导致从上岛就在一起工作、一起应聘中海亚公司的好友死了！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几次与丁星宇念叨，心里压力快要崩溃！无法在公司继续待下去！丁星宇此时的宽慰也是苍白无力。许云升还提到李大明想来慰问之意却不敢来，说李大明特别羡慕我们公司的氛围和团队，也挺佩服丁星宇办事能力及威信！

没过几天，许云升真是带着全尹兰告别了公司。孔令刚与章林禾交接“夏丽士酒吧”后，一直无所事事，且牢骚满腹，在许云升走了不久也离开了公司。有人说老孔好像去了一家旅游公司，重操导游的老本行了。

未完待续

本章节527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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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十四）那片海 那些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