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雨（散文）

笛里春秋（夏雪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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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总带着点莽撞的温柔。

那时我们刚认识不久，在图书馆门口撞见这场雨。你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格子伞，伞面不大，勉强够两个人挤着站。你把伞往我这边倾了倾，自己的肩膀很快洇出一片深色，我想往你那边挪挪，你却笑着按住我的胳膊：“没事，男生淋点雨凉快。”

雨下得绵密，敲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我们并肩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鞋跟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你说话时，气息混着雨里的青草香，落在耳边温温热热。路过花店，你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屋檐下那盆滴水的茉莉，说“你笑起来，就像这花沾了雨的样子”。我没敢抬头，只觉得脸颊比被雨打湿的耳根更烫，伞下的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后来的雨，总带着不同的滋味。

是秋夜的雨，我们窝在出租屋的小沙发里，盖着同一条毛毯看老电影。窗外的雨敲打着空调外机，屋里的暖气烘得人发困，你把下巴搁在我头顶，呼吸轻轻落在发间。电影里的人哭了，你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指尖带着雨气的凉。

是暴雨倾盆的夏夜，我们在街头狂奔，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地铁。你拉着我的手，穿过积水的十字路口，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听见彼此的笑声，比雷声还要响亮。跑到站台时，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你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笨拙地替我擦脸，眼里的光比站台的灯还要亮。

也有过沉默的雨。那次争吵后，你摔门而出，雨就下了起来。我坐在窗边，看雨点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像心里解不开的结。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你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断了骨的伞，声音哑得像被雨泡过：“我绕了三条街，才买到你爱吃的糖炒栗子。”

如今雨又下了起来，落在空荡的阳台。我学着你的样子，泡了两杯热茶，水汽氤氲里，仿佛还能看见你坐在对面，伸手去够糖罐时，袖口沾着的雨珠。

原来爱情从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藏在一场场雨里——是伞下倾斜的温柔，是雨夜相拥的温度，是争吵后带着雨气的和解，是想起时，心头那阵轻轻的、暖暖的潮。

雨还在下，而那些被雨浸润过的时光，永远带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