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与马的故乡——巴林左旗寻踪

池建学

远处的木叶山若隐若现，传说那是契丹先祖诞生之地。八月的巴林左旗，风里还带着草原未褪的燥热，却已藏着秋的清冽。草原上，羊群像散落的云朵，牧人的长调漫过辽上京遗址，与古城的沉寂温柔相拥。

辽上京遗址的断壁残垣在阳光下泛着土黄，夯土城墙的沟壑里，野草正结着饱满的籽，恍惚间似能听见千年前驼铃穿过街巷。皇城的夯土台基上，当年耶律倍或许曾在此挥毫，笔锋起落间，既有中原翰墨的温润，又有马背民族的悍劲——就像这方土地，既长得出丰美的牧草，也育得出精美的辽瓷。

汉城的市井痕迹仍在，陶片与瓷碗的残片混在土里，指尖碾过，能触到契丹工匠模仿定窑的细腻，又藏着游牧人特有的粗犷纹饰。护城河早已干涸，却依稀能想见当年南北两面官在此议事，一面承续契丹旧俗，一面融合汉人事务。这“一国两制”的智慧，恰如耶律倍的笔墨，在交融里酿出新生机。

或许正是这样的风、这样的土，滋养了耶律倍的艺术——他站在文明的交汇点，让毛笔与马箭在生命里共生，最终在《骑射图》的题跋里，写下属于契丹的独特笔迹，也让这片土地的故事，永远镌刻在中国文脉的肌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