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苹果香

洋洋的讷讷

歌曲苹果香成了流行，我的家乡虽与新疆相隔遥远，却是小有名气的水果之乡，省果树研究所坐落小城，各种品种的苹果、桃子、葡萄、李子、杏、梨现在看来稀松平常，但在四、五十年前却是难得美味。忆起当年最难忘的还是苹果香。

一年当中最早成熟的苹果是海棠果、沙果，还有一种当地人称为“抻脖咽”的小苹果。“抻脖咽”的果子红红的，比起海棠果的酸、沙果的甜，它就只有独特的涩，果汁还很丰富，咀嚼后却难以下咽，“抻脖咽”恰如其分的描述了那种艰难，吃过它以后明显的痕迹是舌头上黄色的苔迹，还有久久难消的口干舌涩。

到了伏天开始收获真正意义上的苹果了，称为“伏果”，品种记不清楚了，似乎有红星、迎秋。伏果的特点是皮薄、水足，但甜度略低。记得当年上大学期间，每回暑假后返校，都会买上一些带回学校，在八十年代初期物流尚不便利的年代，新鲜的苹果香着实会让同学们高兴一阵，几十年后的聚会上还有同学忆起当年在宿舍吃苹果的情形。

随着秋天的来临，苹果丰收的帷幕拉开，黄元帅、红元帅、红玉、委锦、印度等等，吃的最多、最好保存的是国光。就个人来说，我最喜欢吃黄元帅，好的黄元帅青黄、杆细、表皮会有些麻点，像水渍。新鲜的黄元帅皮薄、脆爽，一口咬下去满口被酸甜适中的果肉充满，充盈的果汁不小心便回流出嘴角，此时想起又不自觉的咽了口水，好没出息的样子！但黄元帅不易保存，即使倍加小心的多存了些时日，也会变得干瘪，流失了水分，丧失了那份脆爽。倒是国光因保存周期长而受到青睐。记得小时候的深秋，家里总会买上几筐国光苹果，大部分放进地窖，作为冬、春季节的辅食，小部分放在家里靠近北墙的地方，日常食用。上学的路上，兜里鼓鼓囊囊、边走边吃便是最常见的学生形象。晚上让最小的妹妹从苹果筐的空洞里掏苹果，每人分上几个扔到被窝里，躺在炕上吃完，抹抹嘴才能闭眼睡觉。睡在一铺炕上的奶奶总是叼着烟袋看着我们吃，常常会说：听你们卡擦卡擦的，像小耗子。有人问为什么让小妹去掏苹果？不是欺负她，是因为她手最小，更方便深入筐的空洞而已。

说到小妹与苹果还真有点特别的缘分。小妹小时候体质较弱，有一年生病，当地医院诊断为败血症，爸妈马上带她到省城医院就医，结果只是贫血，大夫说：加强营养吧，你们那儿不是苹果之乡吗？多吃些苹果就更好了。小妹的饮食中再没断过苹果。

再说说苹果的吃法吧。小时候能选择的水果不多，只能从常见的苹果下手，研究出的吃法还真不少。

生吃：那时没有什么污染的概念，只要避开打完农药的一段时间就可以吃。苹果从树上摘下装进筐里就到了食用者的手里，多数时候是简单地用手擦擦就吃了，特别是在果园里，最简单直接。

煮吃：那些被目视筛下来的苹果便会被削成块煮着吃，因为糖在当时是奢侈品，煮苹果时往往不放糖，有时会放山楂借味，现在煮苹果可以放点冰糖，装在密封罐里放冰箱，可以储存很长时间。

晒吃：将苹果去核、切成片，几蒸几晒成干，在当下也是健康小食品，当然要选好苹果的品种，原始味道直接决定苹果干的口味。

刮吃：这是适合老人和婴幼儿的吃法，苹果对半切开，用匙子刮果肉，果肉成泥，营养又方便进食。

烤吃：北方的冬季家家都有火炉，苹果可以放到炉盖上烤着吃，烤着苹果会冒出“油”来，空气中弥漫着果香，不知胜过多少熏香呢。

冻吃：天寒地冻时把苹果放到室外冻着，冻后的苹果变成深深的褐色，吃时先放到凉水里，苹果里的冰被缓出后变得软软的，围在火炉边咬一口软软的冻苹果，冰凉的果汁流入腹中，随着那丝凉意，甚至可以感觉到它行走的路线。

磕吃：这是最淘气的吃法，找块坚硬的石头，将苹果在上面不停的磕打，磕到整个苹果变得松软后，咬破果皮吮吸果汁，剩下的果肉因嚼如木渣，往往就被扔掉了。想想很可惜，估计也只有果乡淘气的孩童能享受这种奢侈，当然一定不能被大人们发现。

关于苹果最温馨的记忆与奶奶有关。记得上大学期间，在科研所上班的堂姐给奶奶送来几个新品种的苹果，奶奶惦记在外地上学的我，偷偷的拣出几个藏到她的衣服箱子里，待我寒假回家取出时，苹果已烂的与衣服粘在一起，奶奶只是不住地说：唉，太可惜了！你吃不到了，这可是新品种啊！全然不顾那一摞被污染的衣服。

几十年一晃而过，现在能选择的水果越来越多，即使苹果也种类繁多，但还是怀念老国光。几年搜寻，难觅当年味道，是食多味杂？还是味蕾退化？都不是，是环境变化！不再深究了，就让那缕苹果香留在记忆里吧，忘不了，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