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晨韵

宁静致远

秦岭会客厅

大暑时节，带着外孙选择入住太白县田家村，凤眉高速太白服务区，距县城4公里民宿。

7月24日，天刚蒙蒙亮，太白的山就醒了。不是被鸡鸣唤醒的，是被第一缕试探着越过云层的晨光吻醒的。

远处的峰峦还浸在淡青色的雾霭里，像水墨画里未干的笔触，"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

王维的诗句忽然就漫上心头——原来千年前的意趣，此刻正原封不动地铺展在眼前。

云雾是山的霓裳，它们在峰峦间流转，时而裹住山尖，让那些巍峨的轮廓成了半隐的剪影；

时而又顺着沟壑流淌下来，像给青翠的山脊系上了一条轻薄的纱巾。

风过时，雾霭会轻轻散开些，露出底下郁郁葱葱的林莽，绿得发亮，像是被昨夜的露水反复洗过。

阳光穿过薄雾，在叶尖上跳着碎金似的光，空气里满是松针与泥土混合的清鲜。

深吸一口，连肺腑都像是被滤过了一般。

山脚下的田野正铺展着另一种生机。

玉米秆舒朗地立在田里，叶片上的露珠顺着脉络滚落，"稻花香里说丰年"，辛弃疾写的是夏夜，但此刻晨光中的庄稼地，自有一番含蓄的热闹。

豆荚在藤蔓上鼓着圆滚滚的肚子，高粱穗低着头似在沉思，

风拂过，庄稼们便轻轻摇晃，像一群刚睡醒的孩子在伸懒腰，连带着田埂上的野花也跟着点头。

紫的、黄的，星星点点，给这绿毯绣上了细碎的花纹。

溪水是这晨景里最灵动的音符。

它从山涧里奔来，绕过几块青石，便放缓了脚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笔下的意境，在此刻有了更鲜活的演绎。

水流潺潺，不是急吼吼的喧闹，是低低的絮语，像是在跟岸边的青草说悄悄话。

水底的鹅卵石看得分明，偶尔有几尾小鱼游过，搅碎了水面的倒影，也搅碎了晨光投下的光斑，一圈圈涟漪荡开，又慢慢归复平静。

转过一道弯，荷塘便撞入眼帘。

荷叶挨挨挤挤地铺在水面上，"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周邦彦的词句简直是为这方荷塘量身定做。

粉白的荷花刚绽开几瓣，藏在碧叶间，像怕羞的姑娘；

花苞则鼓鼓的，带着晨露，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芬芳。

蜻蜓早已立在尖角上，翅尖沾着雾珠，翅尾扫过水面，漾起细小的波纹，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掠过水面，给这静谧的晨添了几分灵动。

站在塘边回望，山依然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田野的绿浪与溪水的银光交织，荷塘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漫过来。

忽然懂得，太白的晨美，美在那份不加雕琢的天然，美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粹。

它让每一个早起的人，都成了这晨光里的一首诗，与山、与水、与草木一同，沉醉在这夏日的温柔里。

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