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碑店老李

阿太坝上

十里不同音，谁想到平常吃的豆腐亦如是。

二十多年以前，在D州的早市上，卖豆腐的成为了我眼里的奇特景观。在外地碰上卖豆腐的，一个木制平架上摆放着压制好的一整板豆腐坯子，卖家用薄刀拉成一个个长条，然后再切着卖给需要的顾客。也有提前将豆腐切好的，一大块一大块的，用塑料袋装好，有顾客需要拎上一袋，过秤收钱。

在D州早市上，卖豆腐的挑着两个大水桶，那镀锌铁皮大桶里盛着多半桶水，里边是早已切成小块的豆腐，五角钱一块。我问过一个比较熟悉的摊主，原来这样盛放豆腐，是防止天热豆腐变质。可冬天，卖家的手就要受些冰冻的伤害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春节前的集市上，我去买豆腐以备年需。问一个豆腐摊，已经售罄，一连四五个摊位的大桶豆腐都卖完了。前面，忽地传来吆喝声：“卖豆腐，高碑店豆腐！”我循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三轮车旁，一位三十多岁的、身材细挑的汉子在卖豆腐。

高碑店豆腐，我觉得新鲜儿，只知道高碑店的豆腐丝出名，豆腐不知好吃吗？心里嘀咕着，我问卖豆腐的：“是卤水的，还是石膏豆腐？”卖豆腐的汉子，用薄刀拍了拍整版的豆腐：“我们那里全都用卤水点豆腐，您先来块尝尝！”他麻利地用刀切下一小豆腐，笑着递到我面前。

还没有放进嘴里，豆腐那特有的芳香味道，就把我的味蕾打开了。带着温度的豆腐，细腻柔滑，我丝毫也没有尝出浓重的卤水味儿。卖豆腐的汉子就那么自信地端详着我，那眼神透着一股子友善。

我买了整整十斤豆腐，装了两个大袋子。再抬头的功夫，那汉子的两大版豆腐已然卖完了。但我知道了，卖豆腐的姓李。

一来二去，高碑店老李的豆腐成了我逛早市必买的食品之一。老李只卖豆腐和豆浆，豆浆是提前装好的，一袋一斤，整齐地码在一个大笸箩里，在上面盖着一个棉被用来保温。老李告诉我，这样豆浆不容易沉淀，煮出来的豆香味儿浓。回家一煮，果然如是。

平淡的日子如流水，哪成想静默来袭人，老李的豆腐忽然就吃不上了。

去年3月份，早市正常开市以后，我早早地就奔了市场。谁知，在火车站附近没有看见“高碑店老李”的牌子。我没有放弃，一直往桃园大街西头走，远远地看到一个白底红字的招牌：“高碑店老李：豆腐。”

“老李，来块豆腐”我喊着，冲他伸出手去。卖豆腐的是老李妻子，旁边的老李已经驼背了。那个在我眼里身子高挑的老李，三年未见，岁月已然磨人。老李让妻子切了一小块豆腐，递给我。

我一下子放进嘴里，笑着：“还是那个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