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画卷

卢明生

东南亚五国行——印度尼西亚（西帝汶/罗地岛/古邦）2025•7•13

东帝汶飞地欧库西是一个与印尼可陆路过境的口岸，迈过海关就是印度尼西亚的西帝汶。其划界有历史的原因，也是当年葡萄牙与荷兰殖民地的划分线。走陆路进入印尼还是第一次，前四次全是飞机落地签入境。

入关时还真开了一个国际玩笑。在网络上看到的都是印尼给中国免签的消息，也没细究，便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海关，结果被海关拦下，说没有签证不得进入。这才搜索官方信息，说是2004年7月起仅给持有中国香港护照的公民免签。这玩笑开得有点过，想着没有签证那麻烦可就大了。没想到的是，海关人员非常热情，仅交了二百五十元人民币的签证费便顺利入关。陆路过境印尼对我来讲也是很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必须留影纪念。

　　下一个行程的目标也是一个地缘之旅，印尼及亚洲陆地的最南端——罗地岛。先要乘车前往古邦，再坐轮渡方可到达。边境地区交通十分不便，原本想乘公交巴士前往，现在已是下午5点，那就必须要在村子里找户人家住下，明天再赶每天只有一班的公交车。想着这样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便选择包车前往。不能不说印尼的路面很是平整，但由于全是在大山里穿行，忽上忽下，弯多弯急，200公里走了整整七个小时，能安全抵达，谢天谢地！

　　在古邦调整了半天，12点退完房乘车前往码头，轮渡三点半鸣笛出发，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信息。朋友圈有人说五个半小时方可到达罗地岛，却只用了三个半小时。

走出码头，黑乎乎的停车场仅停了几辆破车。由于一切未知，并不知道有多远，故老感觉他们有宰客的嫌疑。按惯性思维货比三家，便走出停车场，以为外面还会有车，结果是漆黑一片的郊野。最后才搞明白，他们是一伙的，由于每个乘客要价一致，便放心地坐上了车。

拿出手机竟然一点网络信号都没有，两个黑汉司机拉着我们两个人在荒岛上越走越荒，心也随之慌了起来，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似的。还好，一个多小时后，一个明亮的镇子出现了，心情马上放松了下来。结果换了两个司机，说不在这里，拉着我们又出发了，这回彻底走进了荒郊野岭。说心里不怕是假话，因为人身安危只能寄托在了这两人不起歹念上，我脑子里也开始在琢磨可能的应对措施。这时拿出手机竟出现了网络信号，想着能有信号肯定是政府机构所在地，心情一下子又平复了下来。由于我们提前并没有预订酒店，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司机才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度假山庄的门口，随之一对骑摩托的男女也来到了门口。女子勉强会讲英语，这才有了交流。

这位年轻女子带我们走进大门，偌大的度假村建在密林之中，几乎没使用任何的现代材料，全是就地取材。我们的小院是用火山石和木棍围成了一个较大的私密空间，房子是用棕榈树做的柱子、木板等做的屋墙，厚厚的茅草搭建，露天的厕所，露天的洗浴间，看上去却十分的精致奢华。从没有过的住宿体验，超级满意，性价比极高。年轻女子说：“整个庄园共九套房子，你们这一套是档次较高的一套。”听完这话，便决定就此住下，当一回土皇帝。司机将我们安顿好后拿了提前说好的车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的荒野。

　　进到房子静下来，我在想，其实人家一切都非常靠谱，只是未知才错怪了所有人，岛上淳朴的民风让人内心敬佩。因为车辆和住房全是一种“垄断”的状态，三更半夜没有其他选择。他们若真要黑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人家却并没有那样做，让我对印尼人又增添了一份好感。

　　早上起来洗脸，露天的脸盆里竟卧着一个金绿色的青蛙，我打开水管它仍然不走，好像这是它家似的。它很温顺地让我抓起来，把它请到了旁边的草丛中。

餐厅是一个四面镂空的大草棚，藏在花海林木之间，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早餐盘里，两块烤面包，一小段煮玉米，一小份炒鸡蛋和炒西红柿，外加一杯咖啡，跟这环境极为吻合，仿佛吃的不是饭而是自然。

　　老板和我们共进早餐，是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小伙子。他说他今年35岁，2017年来此，用了两三年的时间，自己设计打造出了这个度假庄园，并把父母都从意大利接了过来。经营度假村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生活，他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看得出来惬意之极。

　　早饭后老板帮忙给租了一辆越野车，开始了罗地岛的环岛自驾。开上车才知道，地处天涯海角却荒而不野，成片成片的树林里处处隐藏着岛民的铁皮屋。也难怪房屋这般密集，1200平方公里的孤岛上生活着12万岛民。

岛上没有网络信号，自然也无法使用导航，除了环岛公路外村道纵横，又回到了指南针加见人问路的时代。多次询问才找到了岛上最漂亮的潟湖，湖水蓝绿相融，色泽艳丽，清澈到人不忍触碰。正想着有条船该多好，可以去湖中一览湖之秀色。一老者走了过来，语言不通，示意可以乘他的船去湖中游览。还真是想啥来啥，点火出发，风吹浪起，湖水如彩浆翻滚。两岸的景致也随之万变，民舍草屋沿岸而建，椰林摇曳，乃人间烟火之美。

　　一孤礁雄立水中，草木青翠，美若蓬莱仙山。

　　进入狭长水道，一边是水中森林，实难一见，一边是怪石嶙峋，狰狞恐怖。行至中央，一股妖风袭来，老者反应迟钝，木船触礁，幸未倾覆，只是船体有所破损，并无大碍，继续前行。

　　行出水道豁然开朗，绿山环绕，水平如镜。直奔对岸码头，弃船登岛，如入无人之境。乱石穿空，怪树漫山，登高俯瞰，平湖一览无余，难得一遇的潟湖秘境。

　　乘船返回，驱车沿主干道绕岛而行，来到南岸，左手山峦起伏，林木民舍交织如画。

　　右手海湾连连，礁石细沙呈现自然之美。择一小路开至岸边，爬上海岸的高处远眺，一顶一顶的草屋，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像是跳动在丛林中代表原始的音符，与海浪共同演绎着古往今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赞歌。

　　开出60公里后再掉头来到了岛的西南角，弃车踏入海滩，恰遇退潮，放眼望去露出的礁石犹如外星人的头像。海浪退去却在沙滩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像是外星人书写的文字密码，一幅宇宙天书的画卷沿海岸伸展而去。

　　自驾七小时，几乎辗岛一周，罗地岛——亚洲的南极竟也美得出奇。

　　五点钟赶回山庄，落日当空，开始上演最美夕阳的乐章。悬崖边的泳池正被夕阳映得金光闪烁，我一个鱼跃入水，畅游数圈。

　　池水犹如金色的液浆，被我搅得波光粼粼。我伏于悬崖边的泳池西岸，要了一瓶啤酒，邀落日与云彩共饮。没想到他们竟这般不胜酒力，喝大了落日，也喝醉了云彩。他们红彤彤的模样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照在我的脸上，仿佛我也醉了八成而满脸红光。

酒干日尽，仍霞光满天。原本只为地缘而来，岂料亚洲南极罗地岛其景致竟这般惊艳。

　　昨天早餐时从澳大利亚一对老年夫妇那里得知，古邦和罗地岛竟然还通有快船，那返回时乘快船自然是最佳方案，可节省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早上起来大雨如注，生怕因天气而影响航运，想着十一点开船时天定会变晴。还真让我给猜对了，但快船还是推迟了一个小时。正在为天气并没影响到今天行程而高兴时，一个军人走了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我一愣神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天一起乘船来罗地岛，在停车场坐车时相遇的那位军人吗？当时停车场的氛围令人有点惊慌，就是发现有这位穿军装的小伙子在场，心才略踏实下来。而且他略懂点英语，还帮我们谈价，但最终并没坐上一辆车，加上天黑也没太留意，没想到我们今天乘快船他也跟着来坐，还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聊起来才知道他家就在岛上，是现役军人，由于孩子小，所以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再次偶遇，彼此倍感亲切，特别是小伙子，数次说他能再次遇见我们非常非常开心。上船时，小伙子帮我们拿行李、找座位，像对待家人一样把我们安顿得十分周到。

下船时，小伙子告诉我们说，部队有车来接，让搭他的车送我们去酒店。多好的小伙子啊，令人十分感动。从司机对其恭敬态度看，定还是一个不小的军官。合影留念，并互留联系方式，小伙子一再强调在古邦有什么事情一定给他说，他很愿意帮忙。我们也诚心邀请他去中国，并承诺给他当导游。他说他目前一次国都没出过，以后若有机会出国，第一个想去的那就是中国。

缘是天意，分是人为，缘分没有国界，如此好的小伙子，我想再见定有来日。

　　古邦虽是路过，但也不能错过。刚好留有半天的时间，再次发挥我们善走的特长，给古邦留下自己的脚印，也使古邦在脑子里的印象变得更为深刻。

印尼是个千岛之国，不管走到哪儿，都有美好的海滨景致。古邦也不例外，我们入住的酒店门前就是一个偌大的海滨广场，看着很是气派，但工程质量却不敢恭维，铺就的石板已散落得遍地都是。

　　沿海岸步道而行，鱼摊、椰子摊、小卖店……比比皆是，问问鱼价，喝个椰子，享受这烟火气息的无穷乐趣。

　　近看海岸停泊的彩色渔船与远端的云朵相映成景，甚为好看，共同装扮着美丽的海滨。

　　再侧目岸边，清真寺沿岸高高耸立，紧挨着底下的渔民窝居，破烂得不堪入目，看样子他们的“主”并没有尽到保佑他们的责任，连这紧挨着它的信众仍这般贫穷。

　　不管贫穷也好，落后也好，人们对美和文化的追求是始终不变的情怀。不管是岸边还是街道都有不少的雕塑，还是能留给人们一些深刻印象和美的享受。

　　我们或许是这个早晨出现在这个偏僻城市街道上的唯一游客，使古邦也变成了旅游城市。估计是稀罕的缘故吧，凡见到我们的市民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有的甚至还走到跟前聊上几句。

　　走上这条我们不知名字的街道，顶头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古教堂，既是城市的地标，也是信仰的标杆。沿街下坡又是一个宏大的古老清真寺，再往前走便是十分华丽的印度寺庙。

　　一条充满信仰的街道，一个包容与共的文明却略带点落后的城市，也是古邦留给我的最深刻且美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