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清叶

美篇号：1386732

文字/图片/编辑：清叶

时光匆匆，转眼间2025年已过半，盛夏七月也悄然接近尾声。父母圈的美友们，迎来了“做父母的苦与乐交流圈”第二个半年总结。这半年，我作为评论员，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慢慢熟悉起来，渐渐也懂得去反思：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哪一块还能再努力一些？

为了学习，我常和一起负责同一区域的评论员嘉亚子老师交流。有一天聊到花瓣收入和支出，我说：“我的花瓣多数是评论时送出去了，特别是看到好文章没人送礼物时，我就送，觉得他们值得。”

嘉亚子老师只轻轻一句话：“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这短短八个字，忽然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了童年，拉回到那些让我心里一直沉甸甸的记忆里。

那时候，大概是60年代末，我也就六七岁，物资紧缺，吃饱饭有时都还是个问题，哪里还敢想什么肉啊、鸡蛋啊、年货啊。我们家住在单位大院里，一共有八排平房，每排九户人家，每户二十四平米，还要包括走廊。走廊一头是小厨房，另一头用几根木板条隔了一个小鸡窝，养着两只母鸡。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我妈一起摸鸡屁股，看看今天有没有蛋。但大多数时候都落空。那两只母鸡住的空间太小，缺乏运动，光长肥油了，鸡屁股都快肥到地上去了。

好不容易两三天，甚至四五天才下一颗蛋。每次有鸡蛋，那真是天大的“小确幸”。妈妈说：“鸡要吃点肉啊、小鱼啊、海鲜，才下蛋。”于是我放学后就缠着哥哥带我去沟里捞鱼，到流沙河摸小蛤蜊，还到稻田里抓蚱蜢，全都喂鸡。就为了能吃上一口我梦里都会香醒的荷包蛋。

每次妈妈煎鸡蛋的时候，蛋香远远就钻进鼻子里，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家，饭桌前却常坐着“客人”。妈妈总会笑着说：“我们常吃鸡蛋的，这个是特地给您煎的。”

我原本那颗滚烫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冷下来了。硬是把眼泪咽回去，低头捧着饭碗。那天的白饭，怎么吃都是苦的。

这样的“阴影”，一层层堆起来，直到现在还没散。我的女儿常常奇怪地问我：“妈，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煎蛋？炒饭要有、泡面要加，天天吃也不腻？”我笑笑没说话。因为那股执念、那点执着的爱，只有我自己懂。

可比起鸡蛋，这还不算什么呢。爸妈经常把对面医院里住不起院的病人或家属接回家，说他们没粮票、没钱，吃不上饭，我们家能帮就帮一口，帮一顿算一顿。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爸妈是真信这话，也是真这么过日子的。

记得有一年过年，因为爸爸单位要值班，妈妈是环卫工人也特别忙，我们家的年货就都放在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才开始准备。那时候，一年最盼的就是能炸上一些油角。每人每月配2两油、2两糖，一家五口，一年最多能省出两斤油，就全留着炸油角了。

做油角的步骤多、也慢，先把四分之一的面粉拌油做“油皮”，剩下的面粉加水做“水皮”，一层层擀，一圈圈卷。用茶杯压出一张张饺皮，再包进炒香的花生碎加糖，捏出花边，炸得香脆酥口，咬一口甜香扑鼻。妈妈总说：“油角放两天才最好吃，也不上火。”所以我每年都忍着，年初一早上才能吃，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可那一年……我等来的不是满足，而是晴天霹雳。

年初一一大早，我早早起床，跑去搬放在床底下的陶瓷罐子，罐子一提起来，我就有种不妙的感觉——轻得不对劲。一打开盖子，空的。

我当场就崩溃了，大叫：“油角呢？！”

爸妈被我吵醒了，妈妈有点尴尬地说：“昨天那个常来的大婶送了一篮子红薯，你爸想着回点礼，就把油角全给她送去了。”

爸爸在旁边还补充说：“我倒进篮子里一看，才装半篮子，还怕送少了呢……”

我整个人都傻了，哭倒在地上，那个哭法，是从心底往外抽出来的委屈和伤心。到现在想起来，我眼眶还是会湿。

去年，我回国在姐姐家过年。发现姐姐身上，也有爸妈那股“赠人玫瑰”的劲儿。我从美国带回来的点心、罐头，她也大方送朋友：“他们没吃过这种好吃的东西，尝尝！”

我临走前，想把女儿送我那件防水外套和羊毛衫留下来给姐姐穿，因为姐姐穿比我好看。我还特意先跟女儿说了。

女儿有点不高兴：“妈，这可是我费心挑的啊，你知道你多挑吗？我费多大劲才买到你喜欢的。”

我说：“我知道啊，可你姨穿更好看。”

她小声说：“好吧，我再帮你挑一件。”

我回到美国那天，女儿来机场接我。她的车后座上放着一件新的外套和羊毛衫，“这两件送你，穿起来肯定更好看。”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这“赠人玫瑰”的习性，是传下来的，根深蒂固。只是我们要慢慢学会，在“赠人”之前，先尊重一下送我们玫瑰的人，问一句，讲一句，这样才是真正的：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