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拆迁，对住户，就要搬家。</p><p class="ql-block">搬家，少不了锅碗瓢盆。</p><p class="ql-block">有了这些，成了叮叮当当声乐。</p><p class="ql-block">这乐曲，生活变奏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星街拆迁，已进入实质阶段。</p><p class="ql-block">整个三星街片区，已听得而且见到搬家中的锅碗瓢盆声响了。</p><p class="ql-block">在搬家场景中，大都能看到一幅幅搬家的场面，匆匆忙忙，慌慌张张，七七八八零乱中，有太多对老宅的眷顾和不舍。</p><p class="ql-block">近十来天，我几乎天天都处在此种情景里恍然隔世的感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三星街这一片拆迁区，完完全全是一个若大的搬家场。</p><p class="ql-block">生动的搬家场，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每天清晨五六点钟，甚至还要早一些，每个单元楼道里的声控灯大都被第一个磕碰声唤醒。那些搬家中几乎都是将锅碗瓢盆从橱柜里抽出来时，边缘刮过瓷砖墙，发出一道短促的“吱呀”，像指挥家举起了指挥棒～这场搬家交响乐，就此拉开了一天搬家的序幕。</p><p class="ql-block">在楼栋下将铁锅倒扣进纸箱的瞬间，锅底的油垢蹭过泡沫板，闷出一声浑浊的“噗”。旁边的搪瓷碗不乐意了，瓷沿撞上玻璃饭盒，脆生生的声音如“叮”像高音小提琴突然拔起，惊得塑料铲从料理台上滚下来，在地板上打着旋儿“哒哒哒”地跑，活像个调皮的定音鼓。</p><p class="ql-block">最热闹的要数碗柜。碗、碟、杯摞在一起，被手托着往防震袋里送，碗底相碰的“叮叮当当”带着点江南小调的婉转；突然一声闷响，是砂锅被裹进旧棉被，像低音提琴重重地拉了个长音。</p><p class="ql-block">往往可看见男主人拎着不锈钢炒勺路过，勺柄撞在门框上“哐当”一声，吓得蜷缩在纸箱角的瓷汤匙们集体打了个颤，发出细碎的“叮叮”声，像合唱团里跑调的声部。女主人赶紧把它们拢进棉袜，指尖捏着杯沿的骨瓷茶杯突然“嗡”地一声，像是对这混乱秩序的抗议，也是在忙乱中的无所适从。</p><p class="ql-block">最后一个纸箱封胶带时，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碰撞声～铁锅在翻腾身，瓷碗在打滚，连平时最文静的玻璃油壶都忍不住“咔嗒”了一下。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把这些嘈杂的声响揉在一起，倒生出一种奇异的暖意。</p><p class="ql-block">原来所谓的家，就是这些锅碗瓢盆在日复一日的碰撞里，敲出的独属于你的那首交响曲。</p><p class="ql-block">这种搬家的市井，已经在三星街这一片区搬家成交响乐景象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搬家中，大家心情是复杂的。</p><p class="ql-block">我路遇一家搬迁的，目睹了一幅生动的搬家情景画面。</p><p class="ql-block">搬家公司的卡车刚停在楼下，空气里就飘着不同的情绪。</p><p class="ql-block">男主人，显然是这个家父亲角色，正蹲在纸箱堆前核对清单，手指划过“阳台花架”“书房第三层书架”这些字眼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他抬头看了眼住的老楼，墙皮在雨里泡得发潮，可窗台上那盆他亲手栽的石榴，枝桠正探过防盗网～就像当年女儿总扒着栏杆喊他回家吃饭。卡车引擎“突突”响着，他突然起身拍了拍箱顶，力道不轻，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p><p class="ql-block">我忍不住问道：“你是老师吧？”没容男的回答我，那女的抢着说：“教了二十年的书，啥子都没的，就是书多，他也是个书虫。”</p><p class="ql-block">那女的是母亲身份无凝了，在家大门口最后扫了遍地板，扫帚划过瓷砖的“沙沙”声里，藏着数不清的那种特有的留恋停顿。她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挂面，小心翼翼插入面捆里，然后轻轻合上橱柜门，门轴却“吱呀”一声，像极了每天清晨她拉开柜门拿牛奶的调子。她摸了摸冰箱把手，上面还留着经年累月的温凉，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垃圾袋，塑料“哗啦”散开，她却没立刻去收，发怔地望着家门。</p><p class="ql-block">女儿抱着她的毛绒熊站在大门口中央，熊耳朵蹭着她的下巴。曈眸里闪烁出是新小区的卧室有她梦寐以求的飘窗，她手里拿着上学时的跳绳，绳柄上的贴纸早就磨花了，却还是忍不住绕在手上转了两圈。窗外传来小伙伴喊她名字的声音，是隔壁的安安，说要来看她新家。她眼睛亮了亮，脚却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熊的鼻子——那里的绒毛早就被她啃得秃了一块。</p><p class="ql-block">儿子背着书包在楼道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数搬家师傅搬了多少个箱子，一会儿趴在栏杆上看卡车的轮胎。他刚在新学校认识了个会玩滑板的男生，约好周末去新家楼下的空地比试。可他刚要跑上楼时，突然停住了大门旁边墙上还留着他用蜡笔画的身高线，最底下那道歪歪扭扭的，是小时父亲按住他画的。他伸手比了比，指尖离最顶上那道线还差一截，看那情形却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p><p class="ql-block">卡车缓缓启动时，父亲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老楼，母亲摸着车窗上凝结的水汽，女儿把脸埋进熊的肚子，儿子则突然开口：“爸，新家楼下有篮球场吗？”</p><p class="ql-block">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卷着不同的心事往前飘，像那些被打包进纸箱的旧物，沉甸甸的，却又带着点轻快的摇晃。</p><p class="ql-block">不说搬家这一家人复杂心情，连我这个目击者都为之动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和街，三星街片的核心区，已被搬家弄得非常拥挤堵塞了。</p><p class="ql-block">本来就窄小的中和街，平常就显得十分拥挤，这一下子要群体搬家了，进这街巷的车辆多少，搬运工频繁进进出出，就更堵拥了。</p><p class="ql-block">我住的八号楼的院子里，被搬得七零八落的家俱和锅碗瓢盆占得满满的，住户们出入连放脚的地方都很难有，弄得牢骚满腹时，却又不好责斥于谁谁谁，因为大家都要搬家，出现眼下这种状况，都是合乎情理之中被理解的。</p><p class="ql-block">每家每户搬家时，都要问看热闹的邻里：你好久搬哦？然后一阵善劝：反正都要搬的，就早点动手，早搬比迟搬好。</p><p class="ql-block">末了，都有这么一句感叹：住了几十年，还真舍不得离开，老穴难忘啊！街坊邻里总有记忆！</p><p class="ql-block">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次街坊邻里告别三星街这片老旧小区，尽管只是在同一座泸州城区的迁移，但这一别过，就成“天涯海角”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星街片区拆迁，进入倒计时。</p><p class="ql-block">其实，就拆迁流程，还在第二个赔偿核实签字认可阶段。</p><p class="ql-block">动迁，是属于第三个阶段，这个阶段还没有真正到来进入程序，可拆迁户们却自觉自愿全体总动员，自发搬起了家。</p><p class="ql-block">我目睹一家一家的搬迁。</p><p class="ql-block">我也目送一家一家的别过。</p><p class="ql-block">原本平静的心，也搅得不平静了。</p><p class="ql-block">锅碗瓢盆交响，大珠小珠落玉盘。</p><p class="ql-block">人间烟火，锅碗瓢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官国柱（江湖麻口）</p><p class="ql-block">泸州市川江文化研究院院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