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6年以前，普洱县城（今宁洱），家住凤新街电影院对面的胡二爷，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就要在他家门口为路人讲课。他家门板上，被他用黑板漆涂了一块小黑板。讲到重点，他就用粉笔写在小黑板上。</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那时大约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城里老老小小都喊他胡二爷。</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左眼黑眼仁灰蒙蒙的，象开了一朵萝卜花。他长年穿一件蓝咔叽布中山装，戴一顶帽沿耷拉的毛呢帽，因视力不好，写字时眼睛得贴近黑板，以至帽沿上沾了一圈粉笔灰，衣服上也落了些白点点。</p><p class="ql-block"> 人们在街边围成一圈听他讲，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p><p class="ql-block"> 这形象，这口才，我突然想起，那时的胡二爷，真像现在国人皆知的小品演员——赵本山，只是胡二爷显得消瘦一些。</p> <p class="ql-block"> 胡二爷讲课，满口脏话，<span style="font-size:18px;">幽默风趣，经</span>常把围观的人逗得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学校初中部离他家很近，放学了，离吃饭时间还早，有时我会去听他讲。</p><p class="ql-block"> 比如讲《三国》，讲到诸葛亮借东风。他说：借个XX借，你们谁听过他什么时候把东风还了？</p><p class="ql-block"> 草船借箭，他说，诸葛亮整几只扎了草排的小船，只是整出点动静，又没攻击对方，对方就憨不噜出的往草船上射箭，可能吗？</p><p class="ql-block"> 讲《二十四孝》中“郭继埋儿”，他说：扯XX蛋！再穷，哪个会埋自已的儿子？瞎XX编！</p><p class="ql-block"> 什么凿壁偷光，瞎XX扯！把人家的墙干出一个洞，那家人会答应吗？</p><p class="ql-block"> 还有什么十年磨一剑，磨个XX磨！不用磨十年，剑就磨没了！</p><p class="ql-block"> 每讲一个小故事，他都会提出故事中一些不合情理的质问。有时无由头的幽默一下。</p><p class="ql-block"> 比如他说：外国有什么好？连一个国名都取不好，什么葡萄牙，葡萄还长牙？西班是什么东西？也长牙。还有一个国家叫匈牙利，牙齿不但凶，还利害。这<span style="font-size:18px;">也能算国家的名？</span>什么水平！</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他突然问大家，你们知道“克”字（方言，去的意思）怎么写吗？大家说，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得意了，他说，全中国，可能只有我知道。他随即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笑字，在笑字下边加了个口，他说，这才是“克”字。</p><p class="ql-block"> 他笑着向人群中一指，说：老张，你儿子今年去当兵，给是笑咪啰呵走的？记住，笑字下边那个口字就是大卵！笑字下边夹个大卵，就是“克”字。</p><p class="ql-block"> 哦！人们交头接耳，纷纷附和。（后来我查过字典，没有这字？）</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他讲，你们给晓得，美国在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炸得小日本鬼哭狼嚎，抵不住，投降了。原子弹叫什么？你们有谁知道？</p><p class="ql-block">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原子弹就叫原子弹，谁也不知道还能叫什么？有人说：胡二爷，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说，叫什么？</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很得意，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三个字——黑武器。</p><p class="ql-block"> 知道了吧？叫黑武器！</p><p class="ql-block"> 这让我吃惊了，没忍住，对他说：胡二爷，不是这个黑，是……</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愤怒了，还没等我说完，就指着我开骂：不是这个黑，是哪个黑？小逼娃娃，你读的什么XX书？给是把书读进狗肚子了！你爹你妈苦死累活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读的？</p><p class="ql-block"> 本想说，不是这个黑，是木字旁的核。看胡二爷那样凶，不敢说了。</p><p class="ql-block"> 在胡二爷的骂声中，我十分委屈，默默地离开了人群。身后，胡二爷还在感叹，说：现在的娃娃，读书一点也不认真，真是读进狗肚子里了！……</p> <p class="ql-block"> 从此，我不再去听胡二爷讲课，从那天起，<span style="font-size:18px;">直到1969年离开县城，就</span>再也没见过胡二爷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现在上了年纪的宁洱人，应该记得胡二爷的曾经存在，有的可能还听过他讲课。）</b></p> <p class="ql-block"> 剑刊/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