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烈士送行的日子》——陈安华

愚翁

岁月流逝，带走了许多记忆，却带不走那段刻骨铭心的边关岁月。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题记

哨卡站岗

陈安华就读于重庆市40中学，1971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云南生产建没兵团4师16团1营12连任战士。

一九七八年的初冬，南疆的风里还裹挟着未散的硝烟，空气中满是紧绷的气息。我就在这时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35548部队边防13团，踏上了边境线的巡逻路。

初上巡逻线是个微凉的清晨，晨雾像薄纱般裹着大地，露水浸透了军装裤脚。我们沿着蜿蜒的界碑线一步步前行，每一步都格外谨慎——草丛里可能藏着潜伏的越南特工，石块下或许埋着地雷。那些日子，神经像拉满的弓弦，耳朵始终捕捉着周遭任何一丝异常声响。

战争骤然打响时，我被调往山腰、八字河一带，任务变成了运送伤员与烈士遗体。每次抬着担架，心都像被攥紧：有的战友还在痛苦呻吟，有的却已永远闭上了眼。

最刻骨的记忆，留在了离边境线5公里的槟榔寨水土队。这片四面青山环绕的地方，战后成了安葬英烈的烈士陵园。尽管有万般不愿，我还是服从组织安排，留在这里做殡仪工作——为牺牲的将士洗涤、整容、换装、登记、默哀、下葬，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每天面对的，是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遗体，腐臭袭来时，胃里翻江倒海，饭难以下咽，精神更是被巨大的压力碾磨着。夜里还要在山上开辟墓地，挑灯开挖墓穴，连星光都透着紧张。

记得有位十八岁的年轻战士，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我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整理军装时，从他口袋里掉出一封未寄出的家书。字迹工工整整，字里行间全是对父母的牵挂。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其实每天面对这些为国而战、英勇献身的英烈，我都是含着崇敬的热泪在工作。

陵园里的新坟一座座隆起，黄昏时我常站在墓前，看夕阳把墓碑染成金色。那些永远定格在青春里的生命，是否也曾憧憬过未来？是否也曾在深夜思念远方的亲人？

战争结束后，我荣立了三等功，可比起那些留在边境线上的战友，这荣誉轻得像一片羽毛。如今四十多年过去，边境早已复归平静，我却总在梦里见到那些年轻的面庞、硝烟里的战场，还有陵园里一排排整齐的墓碑。

岁月会冲淡许多事，唯独那段边关岁月刻在骨血里。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活在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2021年春，当年参加自卫反击战的战友重返河口，来到河口水头烈士陵园，缅怀在自卫反击战英勇献牲的战友。

巡练归来。

投弹。

隐蔽射击

陈安华和他战友们。

投弹陈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