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市的桑拿天

金禾

　　清晨推开窗时，天干净得像块刚擦过的玻璃。雨洗过的云在天上摊成蓬松的棉絮，白得晃眼，风里带着点凉丝丝的水汽，让人差点以为秋天提前发了录取通知书。楼下的梧桐叶挂着水珠，阳光一照，倒像谁在枝桠上挂满了碎钻，连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垃圾桶，都显得眉清目秀了些。

公交车里的人们难得卸下了紧绷的眉头，有人举着手机拍窗外的云，屏幕里的蓝天比滤镜调出来的还假。卖煎饼的大姐嗓门都亮了三分："今天的薄脆格外酥！"穿夏装的上班族没了往日的急吼吼，脚步放慢半拍，大概也想让这清爽多留一会儿。连小区里那只总耷拉着尾巴的流浪猫，都在草坪上打了个滚，露出了肚皮。

　　谁能想到，这不过是桑拿天的开场白。

午后三点，天像被谁罩上了层保鲜膜。风突然就懒了，趴在树梢上一动不动，先前那些飘得欢的云，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只剩下一块沉甸甸的灰蓝色天幕，压得人胸口发闷。柏油马路蒸腾起热气，把停在路边的车烘成了一个个移动烤箱，刚坐进去，后背就跟座椅粘在了一起，像块被煎到半熟的培根。

　　傍晚时分，空气里的潮气浓得能拧出水。姑娘们精心化的妆开始叛变，眼线偷偷往下溜，粉底在鼻尖泛出油光。大爷们摇着蒲扇，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扇得急了，倒像是在给自己扇火。便利店的冰镇可乐成了硬通货，拉开拉环的"嗤"声，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夜里十点，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不是温柔的淅淅沥沥，是带着脾气的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像有无数人在外面敲锣打鼓。闪电把夜空劈成两半，照亮了对面楼家家户户亮着的空调外机，像一排排吐着白气的怪兽。

　　凌晨雨停了，可闷热丝毫没减。拉开窗，一股混杂着泥土味和柏油味的热气涌进来，比刚掀开的蒸笼还厉害。楼下的垃圾桶旁，不知谁扔了个融化一半的冰淇淋，黏糊糊地趴在地上，活像这片潮湿空气的形象代言。

早起遛弯的大爷抱怨："这哪是天？分明是口大蒸锅！"卖早点的师傅一边擦汗一边炸油条，油锅里的滋滋声混着他的喘息，倒像是在给这桑拿天伴奏。那些晨练的年轻人，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大概心里在想：这天气，不能在继续练了，该回家补补水。

　　城市在潮湿闷热里慢慢苏醒，人们一边抹着汗，一边该上班的上班，该干啥的干啥。谁都知道，这样的桑拿天还得持续几天，但生活照样热气腾腾地往前跑，就像那只在雨停后又出现在草坪上的流浪猫，舔了舔爪子，眯着眼，仿佛在说：热就热呗，日子总得接着过。

这样的天气对庄稼有好处，“夜里下雨白天晴，打的粮食没处盛”。“头伏有雨二伏旱，三伏过来吃饱饭”。这两句谚语都表示秋粮能够丰收。“黑夜下雨白天晴，打的粮食没处盛”，描述了夜间降雨配合白天晴天的理想气候条件，能显著促进农作物光合作用与有机物积累，从而实现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