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岁月(十五)奖金福利

晓剑鄂博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十年代大中专毕业生国家包分配。那个年代大中专院校录取学生名额有限,只有通过了预选条件的学生才有考试的资格,那时的大中专考试不亚于现在大学生考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九八七年,我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内蒙古北部的一个偏僻的乡政府工作,当时工资只有五十六元,加上每月三十元的下乡补贴,拿到手的工资为八十六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生活物价低廉,但一些高端产品的价格却是极其昂贵,一台内蒙古产的天鹅牌14英寸彩色电视机1800元,一台桑塔纳轿车24万。凭微薄的收入,想买一台汽车便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单位的福利待遇很好,现在想想,依然觉得很温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乡干部们在单位食堂吃饭是免费的。单位有一台解放141卡车、卡车带挂车,每年上冻(入冬)前单位都会给每个乡干部从一个叫营盘湾的国有煤矿拉一车炭(5吨)过冬。因好多乡干部娶的农村媳妇,家里种地,每年春季耕种地前,单位还会给每个乡干部五十公升柴油票(凭票去加油站免费打柴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八月十五、春节单位都会给每个乡干部发一些羊肉、月饼、米面油之类的福利。每年年底,还会给乡干部们发一些奖金。仔细算算,乡干部们一年发的奖金福利要比一年挣的工资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那时没成家,父母是城里的工人,住的是楼房。因此,单位搞的福利炭和柴油对我来说没有实质作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乡农机员老刘找到了我,慷慨激昂地说道:“炭和柴油你没有用,5吨炭是160元,柴油票是单位免费发的,柴油我就不给你钱了,我给你160元,你的炭我拉了,你的柴油票我也领了吧。”初次领福利,我没有经验,便爽快地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刘四十多岁,瘦干个,满脸雀斑,是乡里的农机员。四十多岁的他前额已谢顶,他常常把脑后的那几缕长发用手拢过来遮挡住前额那块“空地”。农机员有制服,他基本制服不离身,帽子不离头。他每天跟在书记乡长后面,给领导提个水杯、搀扶喝醉酒的领导……极尽阿谀奉承之事,因此得了个绰号“马屁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有句口头禅:“溜勾子不算低品,是为了过个人的光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许是我年轻亦或老实的原因,乡长派我跟车拉碳。在拉炭的路上,司机高老大一脸不情愿地和我发起了牢骚:“这是乡长不信任我哩,还派了个人监视我。不就是八月十五没去眊(送礼)他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路上,高老大说他可以处理我分的那五吨炭,我说老刘给了我160元买走了。“多少钱?”高老大张大了嘴巴,当确认是160元后,高老大嘴里喃喃地骂道:“这个马屁精坏事做尽,还日哄人家娃娃了。160元只是炭钱,运费咋不给人家算呢?你让那个圪泡(内蒙古方言:骂人的话)算计了,五吨炭拉回乡里,最少卖400元!”我语塞了,无奈地摇了摇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营盘湾煤矿的一家饭馆,高老大吃了两大碗他最爱吃的猪油炒米饭,喝了半斤白酒,我特意给他要了一个溜肥肠下酒。这次是我跟煤矿和饭店结的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回来的路上,高老大说他不准备干了,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根本养不了家。我说你那几年是怎么养的家,高老大笑了。他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譬如乡干部为什么争着要主车炭而不要挂车炭,他之前吃饭从不给饭馆钱,从车上卸点炭就够了,逢年过节他都会给书记乡长送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瞬间,我好像明白了许多,但又感到了一丝迷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天后,司机高老大辞职了。乡长愤愤地骂道:“每天鬼七列八的,还当人不知道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司机到处都是!”霍副乡长幸灾乐祸地笑着说我:“你生硬把高老大的饭碗给打了。”我讪讪地笑了笑,一股酸涩涌上心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晚上,我走进乡政府走廊,高副乡长的门没关,里面穿出刘农机员的声音:“那个小侉子也不是个甚好东西,把你大哥给弄走了,他闹上了拉碳的肥差…”高老大是高副乡长的大哥。我的头轰一下,这明明是乡长安排的工作怎么栽赃到了我身上,我真想进去和他理论一番,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年,刘农机员又和我商量着要买我的福利炭和柴油票时,我婉拒了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问了问炭当时的行情,把拉回来的炭卖给了乡里的三户人家,卖了450元。我拿着那张50公升柴油票去乡供销社换了一双32元的皮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过年,乡里分了奖金又搞了很多福利。年三十那天,我换上了那双用柴油票换的黑皮鞋,这是我人生穿过的第二双皮鞋,皮鞋锃光瓦亮,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的头一双皮鞋是我考上中专那年爹在百货大楼给我买的,那双皮鞋经过岁月的洗礼后早没了当初的光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稚嫩的我仿佛又成熟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