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愿意思念的人

碧海芸菲

暑热难奈，整天就在刷短剧里捱日子。咸阳的天，最近有点疯癫，完全开启了“高温模式”，西安下雨它不下，宝鸡下雨它不下，铜川下雨它还不下。有网友戏谑说：“在唐代，泾河龙王私自下雨，已经被魏征斩首了。”现在几千年过去，泾河龙王还是想下下不了吗？那还有渭河龙王呢？难道渭河龙王也被夺舍了吗？ 热是真热，白天热，晚上还是热，在热中睡着，又在热中醒来，湿透的衣裳，把人和床粘在一起；旱也是真旱，一入夏，零星见过几星雨，马路都没梢湿，太阳就出来了，即使没有太阳，也是闷热闷热的。这个月上四十度都有好几天了，从去年秋季到今年夏季，快一年了，还没下过一场正儿八经的雨呢！别的省份在抗洪，在救灾，可是这八百里秦川的白菜心就是这么劲，旱与热双层夹击，人就是这个空间中的夹层饼干，快焪成烤红薯了。 随时打开手机天气预报，都会显示“这里不会下雨，但西边二十公里外正在下雨”或“这里不会下雨，但东南方三十六公里外正在下雨”，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可能正在下雨，但就是这里显示高温蓝色预警，看着这些提示恨不得把天气预报改为“这里正在下大雨，出门记得带伞哦”。 有网友更逗比：“43度的咸阳，马不出棚，牛不耕地，但是牛马依然会想尽办法努力！”这就是生活，高温本温下，生活还在继续，气温或升或降，全凭天公心情。 我想这么热，也不知道远方的爸热吗？有风扇、空调降温吗？我想是不是该去看看爸？送些降温的用具。 7月10日晚，堂哥打电话说，殡仪馆打电话说退什么费用，堂哥给我一个电话，让我联系，一直不愿意联系，这是一个悲伤的日子，虽然爸去了，但是心里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直扛到7月14日早上，才拨打了电话，工作人员说让我拿身份证和复印件去退费。 爸总是在梦中不经意出现，现在流行时光倒流，或者重生，我最想回到爸健康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平静地过着日子，可苦难的味道总是和生活相伴，爸生病，生活又出现新的变故。 家里和北面紧挨着的两家领居都成为一家大院子，前院里种着许多蔬菜，菜绿莹莹，两个窑门都锁着，很大的铁锁，妈在院子里，没有看到爸……猛然惊醒，是梦。 殡仪馆打电话说退钱，一直未去，是这事在心里搁着，爸才会入梦吗？7月22日，和肖凯来到殡仪馆，心情很沉重，就是在这里，爸真的离开了我们的生活。 “在这里，你会觉得命最不值钱。”肖凯说道。我望着一个又一个的厅堂，这是生命归结为零的地方，是人类通往天堂的桥梁吗？呼之欲出的称呼再也听不见答应的声音，再也找不到答应的人。心里酸酸的，我真想爸呀！ 在引导人员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行政办公楼后面的一个厅，里面坐着三四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坐在电脑前面的男工作人员问：“逝者名字？”“王文宗。”“哪个文？”一个女的问。“文化的文。”“宗呢？”女的又问。“综合的综没有角丝旁。”“火化时间？”女的问。“我找到了。”男工作人员在电脑里面找着，“2023年1月10日。”我的心一紧，眼睛湿了。女的在一堆册子里翻找着。“找到了，你在这签字。”女的指着册子中间一格说。“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女工作人员对照着册子写了一行字，又把身份证复印件递给我， “在这日期上面签你的名字。”我看到了我不愿意看到的一行字，在那行字下面有着“2025年7月22日”的字样，在日期上面我写下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递给我505元。“好了，手续结了。”女工作人员说。走出大厅。“你都没问退的是什么钱？”肖凯问。“不知道，没问。”我闷闷地说。“你都没问还退不退？”我不想说话。 空中有别样的气味飘过，很是浓郁，有些刺鼻，应该是这里独有的味道。有一队穿着孝服的人走过，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年轻男士手中捧着一张遗像，是个老太太，后面跟着一些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撵着队伍，大多数人神情悲戚，不言不语。 生命来过，又去过，留在记忆里的都会是什么？是哪些割舍不下的记忆化作思念入了梦？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不知不觉渗进了脑海，伴着泪，成为熟识又陌生的画面，在夜中缭绕，不舍的牵挂，一遍又一遍，入梦又入梦。 无意中看到一个帖子说，有福报的好人走的早，是因为早早的去天堂享福去了，留在人间都是受苦的，看完这个帖子似乎心情平复了许多……哎！一直回避，不想，不再让伤感碰触伤心。可是事实，所有的事不是不想就不会出现，所爱的人不是不想就不会入梦。 父亲节时，最怕看朋友圈的“晒”，圈里其乐融融，家里却少了爸。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何以为父亲节？往日父亲哪怕在嘉峪关，很远很远，但是有父亲，家是圆的，心是暖的！前年、去年、今年却只能看照片了！此后年年亦复是！克制很久，我还是忍不住眼睛湿润……子欲养而亲不待，多想告诉父亲，女儿想你了！此物是您，彼物是您，近处是您，远方还是您……这些印在日子里的思念无声，却不经意。 爸一直是个努力上进的人，从我有记忆起，勤劳、节俭，凡事认真细心，砖从地面能扔到匠人手里，不偏不倚正好接到，能走崖（陕西方言一直读古音nái）上的夜路从不怕鬼神，生病前还在写《自传》，戴着老花镜，读书，做笔记，从不荒废光阴地追梦…… 最喜欢荒野上无名的小花，随意绽放，无拘无束，自在的热烈，流动的淡雅。黄色的蒲公英花开了，铺满了这条小路，这是通往天堂的路，爸就在那里，路两边，路上都是黄色的花，完全绽透了芬芳在风中耀眼，大片的黄色中还有蓝色，如米粒儿一样的阿拉伯婆婆纳，太阳很红，实时温度已经二十度了。远处红叶李粉云如霞，梨花雪色如月，远山淡影翠微路，三十里外发电厂的高烟囱，粗壮的晾水塔历历在目……三月下旬，春天来了，一如既往的温暖，只是爸住在这里。 花开的时候我去看您，芳菲尽天涯；花落的时候我在想您，落英皆缤纷。谁道人生无愁丝？只因未识离恨天。 距离写下上面一点心绪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一百多天的日子里，我因为一些事处于情绪的低谷，一直把自己锁在疲惫懒散之中，最多看看短剧，搜集一下短剧的评论，做个“闲散搬运工”，却不想动笔，难道是真“颓废”了？ 我愿意相信“哪些打不死我的，终将成就我”是真理，我也愿意相信远去的父亲一定在远方默默地看着，愿意自己的后辈能成事儿，即使不能成大事，也做个幸福的凡人。 那么从今天起，做个幸福的人，看有益的书，写一些真文字，记住最珍贵，思念愿意思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