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印象（三，结尾篇）

梧村

晚上用餐在度假村的古巴餐厅，走出餐厅，天上布满厚厚的云层。月亮也在灰蒙蒙的云雾中暗然失色。海风刮了一夜。开始担心明晨是否会见到朝霞。因为明天中午就要离开，明天不见，再无机会！ 晨晞。我们就早早走向海滩。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彩色天空。 远处的浪是淡青色的，漫上来时拖着一层银边，漫过沙滩便化成透明的水，顺着沙粒的缝隙渗下去，留下弯弯曲曲的水痕，又被下一波浪轻轻抹去。这时候的海是朦胧妩媚的。 踩着细沙，冲着海水，水漫过脚背，打湿裙摆，凉凉的，贴着肌肤，这是来自大海的问候！ 龙哥没说错。巴拉德罗的沙滩真是美到无语。清澈碧绿如翡翠般的海水在晨光中变幻着光影，沙子细软如面粉，踩上去，仿佛投进母亲温柔的怀抱，如此舒适与满足。更主要的是此处游客人数很少。长长的海岸线，浅浅的脚印……海鸟俯冲腾跃，海涛声声。这和地中海与东南亚的海滩，一排排伞下人满为患形成了鲜明对比。现在世界上哪里还可享用如此美丽宁静的海滩？也许又是专门为外国人提供的专用海滩。在这里，因为外国人不多，所以有了特殊国家的特惠享受。 这片美丽的海滩成为我旅行历史中最灿烂的瞬间之一。它是留在我脑海里的古巴印象。 当太阳完全跃出海面，我们走在度假村的绿荫小径中，欣赏这充满热带风情的美景。晨曦中，酒店开始忙碌起来。 昨天入住度假村时，管家告诉我们，这里有两个可以用早餐的餐厅。一个在海滩，一个在泳池旁。东西都是免费的。我们自然选择了前者。等我们来到这个海滩边上的餐厅用餐时，想像着在海边用餐的浪漫时，猛然发现自己从美丽的幻想中回到了现实。自助餐的食品少的可怜，已在桌上的面包也没有诱人的香味。这里没有选择。正当一种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一转身，靛蓝色的海水正深情地涌上海滩。真所谓秀色饱腹啊！ 那让味蕾委屈一下，让双目饱餐大自然的无限风光吧。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美国制裁古巴几十年，美国人被禁止来这里度假。他们一般会去墨西哥的坎昆。坎昆海滩人头攒动，而这里悄悄变成了加拿大和俄罗斯游客的“秘密花园”，可以静静地发呆。 浪沫漫过脚踝时，紫外线正贴着海面铺过来，带着点灼人的亲昵。 这里我见过的最美沙滩。没有人声喧哗，只有涛声依旧。太阳就是一个调色高手，让这片无垠的海水在光影里变幻出万千姿态。晨曦，它把最温柔的光影揉进浪尖，每一朵浪花都裹着朦胧的暖意。八九点钟时，它直直扎进海水，顿时海水透亮得像块巨形的蓝宝石，深处泛着靛蓝，浅处透着青绿，浪涛翻涌时，碎光在水面上跳着金色的舞，晃得人睁不开眼，却欲罢不能！也许就是这一瞬间的灿烂，成为我永恒的记忆。常常想起，常常怀念。 结束海滩的早餐和戏水，我们开始在度假村里随便转转，还想按照昨天管家讲的，到某个酒吧去喝一杯，吃个甜品。结果，除了三明治，啥都没有。饮料也只有一种，没得选。我们又去昨天看到的冰淇淋店（昨天路过时已关门）想吃个冰淇淋。结果被告之要下午2:00开门。我们突然顿悟，所谓度假村入住后饮食都是免费的，是真实的，但没有东西可拿，是现实的。于是，中午一顿自助餐，我们就等着餐厅开门，怕去晚了，没东西可吃了。事实上，东西确实不多，但管饱没问题。只是我一张照片都没拍。没有值得拍的。这是后话。天堂般的乐园，美丽的环境，和匮乏的食品。这应该就是真实的古巴。一天之后，我们已渐渐放低期待。至少，这里的风景是一流的。 这个烤猪从早上我们去海边就开始在烤，等我们早餐回来时还在烤。本来我们以为中午可以尝尝。结果被告知要晚上供应。好吧，我们没有口福了。 终于在某个饮料摊前拿到了这样一个水果汁，具体是什么已经忘了。这也算是喝到了免费果汁。 马上要离开度假村，回哈瓦那。尽管就这短短一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专供外国游客的高级海滩，我们依然已经感受到了古巴经济的困难。这么好的旅游资源，因为美国长期的制裁而缺少游客。除此之外，毫无疑问，也有它自身的问题。但对于一个在长期殖民统治下缺乏资源的单一经济的岛国，我也不知道它能干什么？心情有点复杂！长话短说，想起了我们的中国。过去，现在，都在脑海里闪过。但为了更好的未来，同志们还要努力。 早上，当我们还在巴拉徳罗踏浪赏景时，手机上就看到国内转来的消息，说古巴全国因电力紧张停工停学两天。朋友们看到这消息，就担心我们的行程是否会被影响。因上午仍在海滩，所以没太在意。但下午离开巴拉德罗，才发现这事对我们的影响挺大。 首先是没电放假。所以老百姓在广场和景观处聚集起，放音乐，喝饮料，聊天。满满的知足常乐，这里三天两头断电，已经成为常态。想起很久以前，我们断电时也是会跑到街上，借着路灯，和邻居聊天。当时我们也习惯了停电的生活，不会大惊小怪。（估计那时老外也会惊讶于我们的气定神闲）其次，所有的公众机构和博物馆全关门。我们失去了去朗姆酒博物馆参观的机会，这非常的遗憾。 不得不开门的宾馆什么的，都在自己发电。正值当天是情人节，让我觉得这是用爱发电。 我们途经一个港口城市—马坦萨斯。它中心广场的建筑依然是满满的西班牙风格。 自由广场雕像。 西班牙时期的赌场，现在是文化宫。 消防博物馆。 停电不营业。这里都是国营店，开不开，收入没影响。 在门口望里看，电风扇是不工作。但电视机还在工作，奇怪！ 中国的三蹦车在这里很受欢迎。 龙哥想领我们去超市看看，但店内安保坚持我们不能随身带包（连小包都不行）。于是，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窗望里看。真的没啥东西，一个货架上放一种货物，还要凭票。我们很小的时候，货架上也没啥东西。水果店里卖些罐头水果。还有卖绳子的。有大前门和飞马牌香烟，但要凭票的。这些故事讲给零零后听估计他们不会懂。也许让他们来一次古巴就有感觉了。觉得自己真是老了，看到什么都要想起从前。 外国人如果不是自由行，是很难看到社会的另一面。好在，我们有导游龙哥，虽然他用中文表达会有点问题，但作为本地人，还曾经是军人和在海关工作过，他对当地历史文化和复杂的社会环境有着充满矛盾的热爱和悲伤。我常常在与他的交流中体会着他的感情。在回哈瓦那的路上，他告诉我们为我们开车的司机他的母亲生活在乡下，那里不仅没电，而且现在连面包都买不到。所以回到首都之后，他要帮着司机去买面包。他说，这么频繁的停电，实际上是发电厂设备老旧没有更新，不是电力紧张，是发电厂设施的问题。龙哥说，古巴的经济恶化是在苏联解体之后.…这让我想起了去过的中亚和高加索。苏联帝国的崩溃，小国失去依靠。极个别的国家可以依靠环境优势摆脱贫困，而大多数，则依然没有找到合适自己国家的发展之路。当然，他也自豪地说在古巴没有毒品这样让拉美其他国家头疼的问题，而且非常安全。假如，美帝国也不带兄弟们玩了，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呢？ 尽管眼前的贫困让我们在旅行时会偶尔叹息，但古巴人创造出的生活情趣却又让这个国家魅力四射。据称，浪漫的古巴就是要一支烟（雪茄），一杯酒（朗姆酒）和一段Salsa舞蹈。在古巴哈瓦那的最后一晚，旅行社为我们安排了观看热情奔放的古巴音乐和舞蹈的节目，也算弥补无法品尝朗姆酒的遗憾。这晚上的表演就在这破旧的大楼里，这楼在哈瓦那非常普通。 但一走进之后，眼前顿觉一亮。楼内立柱恢宏高大，大理石楼梯气势不凡，一层相当于现在的二层半。 这古老的建筑似乎在向我们展示十八世纪这里的辉煌。因为时间有限，在过去两天我们没有机会走进这些沧桑感极强的老建筑。而外观的残破让人带着悲悯。但老楼的空间感令人惊叹。让我不由联想，难道哈瓦那的老建筑里面都这么酷吗？ 表演开始。不仅那强烈节奏的音乐旋律振聋发聩，而且台上台下一起舞动，好像每个观众（除了我们）都是专业舞者。他们跳着快节奏舞动，自然娴熟，那些老太太扭动肥硕的大臀，舞姿还蛮优美，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演唱者非常会调动人的情绪。到最后，几乎所有的游客都上台舞蹈。当然，我们例外。没有办法，融入不进去，就当个会鼓掌的观众。 四天的古巴之行，终于走到了尾声，虽然意犹未尽，但不得不说再见。临行前，酒店门口和龙哥合影留念。他来过中国留学。在中国当过群众演员，挣了一些钱，买了一些古巴没有的东西，一讲起在中国的经历，他的脸上洋溢着快乐。他羡慕今天的中国，也热爱自己的国家。言谈中总透露出对自己国家的自豪和忧愁。我们在临行前，把一些自己备用的食品和药品送给他和司机，希望能尽微簿之力。尽管古巴生活困难，但龙哥不抱怨。他说他的生活还好。现在很忙，一个月只有两三天休息。 迎着朝霞，我们行驰在去机场的路上。从我们的旅游体验来说，古巴不是最艰苦的。比起东南亚某些国家以及刚去过的高加索三国，古巴的路况好，车也不错。驾驶员非常专业。食物也符合我们的口味。当然这是因为得益于旅行社安排和龙哥的陪同。 与司机合影。 空空如也的机场小卖部终于打消了我们想在机场购买朗姆酒的想法。连原来想在机场买雪茄的美好愿望也破灭了。 这是哈瓦那的国际机场。我没骗你！ 也许对一段旅行的记忆清晰与否，是随时间的流逝而感知的。对我而言，古巴，就是如此。在离开半年之后，我越来越多的会在某个瞬间想起它，怀念它，这说明它的气息已经进入我的循环体内。我想，海明威之所以长久地居住在古巴，除了那些符合他生活审美标准的理由之外，也许他也被古巴人的坚韧、顽强与乐观所感染。那就让今天的欢乐留在今天。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照耀我们前行。再见，古巴。无论今后见与不见，都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