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 者：览 云</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32729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28, 128, 128);">父亲 （五）</b></p> <p class="ql-block">有读者察觉到什么，问 : 你说父亲离你很远，那么多年你去哪儿了？</p><p class="ql-block">细心的朋友发现，在我的成长中，姥姥是主角，母亲缺席了。</p><p class="ql-block">是的，我的家庭有点特殊，应该作个说明。我在《父亲（二）》提到过几句。</p><p class="ql-block">因为是写父亲，不能让这些事儿占太大的篇幅，就用“电报”语言简要交代一下——</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这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站着的是哥哥，爸爸抱着的是我，妈妈抱着的是妹妹。不久，这个家分崩离析。</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脸芋头糊糊”的我，两岁至五岁间，曾被姥姥抱着或领着送到北京、大连和天津，去见爸爸妈妈。我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加起来大约有一年半？</p><p class="ql-block">五岁那年，小妹妹夭折，妈妈因此病倒。姥姥领着我和妈妈从天津回胶东，不久，从胶东去了闽南（姥爷转业在那儿）。</p><p class="ql-block">我的哥哥则由爸爸放养。</p><p class="ql-block">我一直很佩服姥姥，一双小裹脚，倒噶倒噶着，带我走南闯北。养大了我，又回过头来伺候我妈妈！</p><p class="ql-block">后来姥姥姥爷送我参军了。</p><p class="ql-block">再后来，我转业了。</p><p class="ql-block">回哪儿呢？姥姥说 : 孩咂，找你爸爸去吧！</p><p class="ql-block">于是，我来到天津，回到父亲身边。我见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他已经离休多年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我转业回天津时，父亲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了。</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言归正传。</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来客人了。父亲让保姆做了几个菜招待。</p><p class="ql-block">原来是峨眉电影制片厂的副导演小Y，为拍摄中国的保尔吴运铎的电影，来找父亲了解当年的情况，征求对电影台本的意见。</p><p class="ql-block">我一看桌上菜肴太简单，就出去买了点熟食加上去。</p><p class="ql-block">吃饭时，我小声提醒父亲，拍电影这么大的事，可以告诉学校（河北工学院），一来这也是学校的光荣，二来由学校接待要正式得多……</p><p class="ql-block">没想到，父亲听不进去，一句 “不要给学校添麻烦” ，就把我的话堵了回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峨影客人来访</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席间，客人提到，电影因剧情的需要，吴运铎的战友、当时子弹厂指导员洪泽这个人物会出现……</p><p class="ql-block">父亲不同意。</p><p class="ql-block">按惯例可以用化名如“冯泽”……Y副导演又说。</p><p class="ql-block">“也 没 有 必 要 ！”父亲一字一顿地说。</p><p class="ql-block">Y副导演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强烈地反对。他看到场面有点尴尬，笑着说，“洪老您太谦虚了！”</p><p class="ql-block">“不是谦虚！”父亲突然提高了嗓门。</p><p class="ql-block">“小Y啊……”父亲似乎也察觉到嗓门太大，开始耐下心来给客人上课——</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吴运铎电影文学剧本和电影工作台本。后来这部片子定名为《九死一生，把一切献给党》，据说票房并不理想。</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电影是艺术啊，除了重要的、人人皆知的历史人物，其余的不要使用真名或近似的名字”。</p><p class="ql-block">父亲又说，“小Y啊，战争年代牺牲那么多人，有几个留下名字的？黄继光、董存瑞就是他们的名字啊！”</p><p class="ql-block">“我是进过死人堆的，活下来多么幸运那！”</p><p class="ql-block">父亲说话容易激动，他手里的筷子在抖动着……</p><p class="ql-block">“军工战线出了个吴运铎，他为了战争的胜利，献出了一只手，一只眼，一条腿，留给自己的，是布满全身的弹片和伤疤！”</p><p class="ql-block">父亲接着说，周总理捂着吴运铎剩下的那只手说 : “你就是中国的保尔·柯察金”。这是多大的荣誉啊！中国军工从此有了自己的名字 :叫 “吴运铎”啊！</p><p class="ql-block">父亲看着揉眼睛的Y副导演，放低了声音，“还要那么多名字干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父亲老了。（这张照片是峨影副导演小Y拍摄的）</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从没听过父亲说这么多话，从没见这老头儿这么激动地说话。</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的鼻子也酸酸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只是我比Y副导演能扛，强睁着眼睛看向一边，不让它流出……</p><p class="ql-block">我想起来了，父亲在《新四军军事工业史资料》一书中坚持不写自己的名字，原因就在这里。是的，那不是什么“谦虚”，那是他对亲身经历的残酷战争的真实感受，是他对老战友吴运铎的真实感情，是他作为一个老军工历久弥坚的意志所在！</p><p class="ql-block">我觉得父亲离我近了一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i>晚年的父亲</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