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街及其周边

铃之闪

从云南旅游回来没多久，竟又动了再去的念头。这次，目标很明确——大理。大理四季如春，苍山高耸壮观，洱海宽阔湛蓝；白族的小院青瓦白墙，干净又舒服；崇圣寺三塔高高矗立，满是历史韵味；三月街热闹极了，民俗活动不断，美食飘香，烟火气十足……

上一次来大理已经是5年前了。要说特别的印象，应该是它的蓝天。尤其令人沉醉的是蓝天中变幻无穷的云彩和云朵。当再次看见霞光照射着的古城楼，除了不停地卧槽和哇靠，啥也说不出。

还是先在城楼外的三月街附近，寻一家民宿落脚吧。

三月街民族节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特色、亮点显著：它始于唐代，历史悠久，兼具贸易与文化交流功能；活动丰富，涵盖物资交易、文艺表演、体育赛事及白族对歌等，是极具价值的民族文化盛会 。

三月街赶集堪称“三月街民族节”的核心场景，如今已发展为每月四次的盛会，物资交易始终热闹非凡。每逢赶场日，从坡脚的牌坊入口起步，沿观音路缓缓上行，沿途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行至坡顶的“苍山大道”，抬眼望去，远处的洱海映入眼帘。

曾在网上看过昆明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纪录片《大理行》。影片生动呈现了六十多年前三月街的风貌——彼时赶集的人们身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人头攒动的盛况，让人印象深刻。

如今置身三月街，依旧人山人海。只是身着民族服饰者已寥寥无几，就连当地居民也少见了。眼前大多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与旅居者，他们穿着时尚服饰，或购物、或闲逛、或打卡，在这片曾属南诏国的土地上感受着独特的风土人情与烟火气，传统韵味与现代风采在此交相辉映。

一位骑电动车的双肩包女孩，身着牛仔喇叭裤，头戴牛仔宽檐大帽，跨下车与染浅黄色头发的格子裙女孩正讨论着“买，还是不买”的问题……此时此景让人不禁感慨：如今三月街的女孩子对时尚的演绎，为何总能夸张和协调得恰到好处？

三月街的赶集大致分食品与物品两类，食品集中表现为水果和小吃。

水果既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品类，也有带着晨露的本地鲜摘；小吃除了本土风味，亦不乏外地特色，比如川菜、重庆火锅；比如西双版纳的傣族手抓饭。

七月的大理正值暑期，气温并不高，可清透爽口的自制饮料依旧生意红火；炭火上的烤串滋滋冒油、香气扑鼻，更是惹人垂涎……叫卖声混着食物的香气，不住地勾着过往行人的脚步。

物品中除了传统民族民间工艺品，大多为现代文创产品。前者如扎染布、木雕摆件，带着岁月打磨的温润质感；后者则融入了当下的设计巧思，既保留着地域文化的印记，又透着年轻鲜活的气息，新旧物件在摊位上错落陈列，各有各的韵味。

街边的“汽车咖啡屋”旁，身着复古与现代服饰混搭的摊主，感觉比咖啡更引人注目一百倍。

另一家“汽车咖啡屋”正用巨幅标语与驻场演唱来招揽客人。标语上那句“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不许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自带几分俏皮的霸道。她现场唱的歌，旋律里也满是同款韵味——像带着点小脾气的撒娇，藏着化不开的依赖，把那份“只想被你专属陪伴”的在乎，揉得又甜又软……听着听着，你就想点上一杯拿铁或卡布奇诺。

一摊位前堆着鸡血藤、九龙藤、龙骨风等药材，小伙手持砍刀坐在那里的模样既帅又酷。若此时点上一支烟，或是点上一杯咖啡，会不会更添几分不羁的帅气？

网上总说年轻人辞掉工作去大理“摆烂”，可三月街一开市，才发现哪是在摆烂？分明是在摆摊嘛！曾经说要躺平看云的他们，支起摊子卖起手作、咖啡、旧物，吆喝声比谁都响。

如今的三月街，虽说赶集的多是穿潮牌的先锋派们，时尚气息混着烟火气。但人群里总还有些身影比较特别：身着民族服装的大妈和老奶奶，蓝布褂子绣着扎染纹样，竹篮里摆着菌子、茶叶、鸡蛋，手里却飞针走线绣着蝴蝶、茶花。有人问价便笑着应一声，闲时就低头忙活，指尖针线起落间，藏着日子的从容。

新与旧，就这么在摊位前悄悄相融。

水烟筒是云南独有的风情符号，摊位上总少不了它的身影。旧时常见的是竹制的，带着天然的纹路与温润；如今则添了透明塑料的清亮、裹着白色金属皮的爽利……无论哪种模样，往那儿一搁，便把云南人慢悠悠品生活的性子，稳稳立在了眼前。

无论是图片还是文字，在此都必须加注警示语：吸烟有害健康！

独有的风情符号里，还有这样一幅画面：一位老人坐在自家摊位前，正悠然自得地弹着《红楼梦》的插曲……他是白族吗？那手中的乐器，莫非是月琴？

三月街的主街长约千米，南面与之相连的几条小街巷也热闹不减。小街里多是本地人，她们衣着传统，随意朴素，不见刻意装扮，也鲜有新潮元素，反倒隐隐透着早年赶集的模样。一位老妇人守着自家柴禾，静静候着买主——再过两周，大理的火把节就要热热闹闹地到来了！

再往前多走几步，便是十八溪之一的桃溪。它和众多溪流一样，并无过人之处，却自带着一股清幽宁静的气质，与不远处三月街的喧嚣热闹形成了鲜明反差。

桃溪周边散落着不少民宿，环境雅致。其中一家民宿外，“美术家”正专注地装点墙面，笔下的图案与周遭景致相映成趣，显示出“画中有画”。

三月街北面的水碓村也藏着不少优质民宿，我曾在此小住一晚。从村里再往前多走几步，便是声名远扬的三月街赛马场。赛马场历史悠久，是三月街节庆的重头戏。据说，1982年建成现代化场地后，如今正升级改造为综合赛马产业体，平时还提供马术基础等收费教学服务。站在赛马场的看台上，能看见不远处的古塔——正是闻名遐迩的崇圣寺三塔。

也就是说，从赛马场再往前走走，就能近距离观赏三塔真容。

运气好的话，还能在高墙外的树上看见一只萌萌的小松鼠欢快地舞蹈着，然后，沿着空中捆绑成束的电线，在我羡慕的眼光中悠然而过。

若说看见松鼠已是好运，那撞见田野里“鸟追机”的和谐画面，便堪称好运加倍了——当然，你得从三塔出发径直往东走。

苍山洱海环抱的大理坝子，又名海西冲洪积平原。对于“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贵州人来说，平原舒展的田园风光，只用“迷人”二字便足以概括。而这份迷人之中，最令人称奇的，莫过于成群的鹭鸟追随着犁土机翩跹的景象——原来，翻耕的泥土会暴露藏于地下的昆虫、蚯蚓，为鸟儿们送上了丰盛的天然食宴。

在辽阔的坝子继续朝东走，就到了洱海边。哈哈哈，洱海已远超三月街的“周边”，严重脱离主题，得往回走了。

三月街的西面是巍峨的苍山，离开三月街朝西上坡走了一段后，决定停在一片树林旁，眺望烟雨蒙蒙的远方……

不要停在平原，不要登上高山，从半山上看，世界显得最美。

这是谁说的？

三月街的东面是古城，感觉街口距古城的苍山门就一步之遥。我在三月街的民宿住了4天，每天都会进城逛逛……城里城外的人有没有被什么无形的墙隔着呀？

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这又是谁说的？

过了苍山门，沿玉洱路走至与复兴路交叉的路口，路边休息处的景象颇有意味。左侧伫立着一位僧人，双手叉腰，眉宇间透着几分“换个地方，看看人间烟火”的淡然；右侧冷饮店旁坐着一对小情侣，始终专注于手机屏幕——不知他们这叫“换个地方，玩同样的手机”呢？还是“换个地方，同样玩着手机”？

据说，如今的大理古城，外来人口已占九成以上，原住民多半已悄然离去。这座作为旅游符号存在的古城，街巷间挤满了百货店、杂货店、餐饮店、酒吧与各式娱乐场所，商业化的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

那天，阴雨绵绵。像被雨水洗过的琴弦，在湿漉漉的街巷里舒展。檐角垂落的雨丝缠着旋律打旋，歌手的光影随雨势轻晃，揉进朦胧的雾霭里。

古城里见不到现代化大都市那般林立的高楼，却处处透着鲜明的现代气息。天晴的夜晚，去西北门附近转了转，视线扫过7-ELEVEN的标志性招牌时，再看看身旁仿佛是一家家日式深夜食堂，竟恍惚觉得自己正穿行在东京的某条街巷。

若从古城一路向东，会遇见大片烟草田。粉白的烟叶花缀在枝头，透过这片朦胧花影，远处的崇圣寺三塔隐约可见。

旁边，是一片正待开发的地块。三月街的轮廓在挖掘机和挖掘机中若隐若现。

问一老农：“这是要盖高楼吗？”

答：“晓不得。”

离开那片挖掘机作业的工地和烟草田，再往东走，便又到了洱海边。登上“洱海生态廊道主题音乐车”，点了一首《海阔天空》。

歌声漫过洱海的水面，飘向蓝天白云……（哈哈，一段随手拍的视频，最后还是远离“三月街及其周边”，在偏航的洱海边待了2分14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