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车辙∽∽,接受再教育的历程(6)

吉昌武

大队农技员的收获 <p class="ql-block">老家永安村,户口的藩篱,虽已经是回不去的故乡,但每年春节、清明节等民族传统节日,必去探亲访友,祭拜长眠于永安青山的父母。同时去拜访同时代但已离任的老支书们。与老支书们回忆起我任大队农技员的工作,心中似乎翻开一本蒙着尘埃的账簿,发黄纸张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墨痕与指印,仿佛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印,载着陈年旧事,悄然铺展至我眼前。</p> <p class="ql-block">账簿掀开,便翻开了73年初春的章节。我被委任为大队农技员,负责指导全大队农作物高产载培技术,还须将副业队那几亩贫瘠丘岗田种成样板田。当我提出换种“广陆矮四号”、“广解九号”并减少用种量时,老农们浓重的眉头锁紧,疑虑从皱纹里流淌出来:“自古种田,岂能轻动祖宗之法?”春寒料峭中,稀播育壮秧的新法,亦如微弱的火种在寒风中飘摇不定。</p> <p class="ql-block">春去夏来,我经常与大队长一道巡回于田埂之间。我推广稀播壮秧,精细管理,科学用肥,合理用水,及时治虫,仿佛在贫瘠土地上尝试编织着金黄色的希望。副业队的几亩薄田,我更是亲手操持,犹如侍弄初生婴儿般倾注了全部心血。当秋风吹过,奇迹竟真在丘岗上摇曳着现身了:广解九号稻穗沉沉低垂,黄丝亮杆,叶青籽黄,稻浪翻滚,亩单产竟达到了七百五十多斤——贫瘠丘陵第一次吐纳出如此丰厚的金黄,那收成饱满得令人心颤,几乎触到了当时全年“跨纲要”的粮产标线。稻子熟了,人们也服了,几亩田的丰收终于像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众人心头的锈锁。</p> <p class="ql-block">我合上心中的账簿,暮色似乎已浸染晒谷场。金灿灿的稻谷堆成了小山,而账簿里那些带着体温的数字,如稻壳剥落后晶莹的米粒,在岁月深处默默呼吸,闪动着微光。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墨痕,原来不仅是数字,更是青春在广袤大地上所浇灌出的土地新篇。</p> <p class="ql-block">然而次年,我便被借用任公社农技员,也经常回乡指导。且那些种下的种子,却在人心深处扎了根。几年之后,整个大队的晚稻产量居然超越了早稻,成了全县头一遭。第二任支书李长发因此被评选为省劳模和省人大代表——这荣誉的基石,正是无数人汗滴禾下土所浇灌出的土地新篇。原来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墨痕,不仅是数字,更是青春在广袤大地上刻下的车辙——它们碾过贫瘠的岁月,却以科学为轴,以汗水为轮,最终为土地留下了一条通向丰饶的崭新印迹。</p> <p class="ql-block">图右为永安村第二任支书,省劳动模范、省人大代表,一同参加退休老干部活动时留影。</p> <p class="ql-block">新禾苗早已在田野中拔节生长,而昔日我们躬身躬心播撒的信念,已然长成一片辽阔的绿野,在时光中无声地延伸着,延伸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