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翔厚:不仅有银杏,更有茶香!

运河小子

<p class="ql-block">  翔厚离石门不远,民国时期属玉溪区,这里的村民把石门称为“街郞”,家里遇到红白喜事,习惯到石门采购物品,在石门人的眼里和羔羊,五河泾一样,是石门的卫星镇。</p><p class="ql-block"> 对于翔厚,我在儿时就耳有所闻,但未曾去过,最早了解翔厚,是上世纪80年代,高腾达(化名)老师发表在《浙江日报》的一篇文章,翔厚的二棵银杏树,其苍老古朴的姿态便留在我的脑海之中,每当遇到翔厚人或翔厚附近的人,我总会问个七七八八,多次曾想亲临翔厚,去一睹银杏的风采。</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四五十年过去了,我也从懵懂少年走进了花甲之年.这二年,邹海明先生的小说《塔鱼浜自然史》横空出世,文中多次提到了银杏和翔厚,如:村民在翔厚集镇上吃好早茶,臂弯里挎一只竹篮,慢吞吞地走回家来。竹篮里,是肉墩头上断来的一块肋条,或割来的一方坐臀;也或者还有半斤油豆腐;两条带鱼或一条鲞鱼裹没在毛糙纸里……还有村里人吸着从翔厚集镇上购得的烟丝……由此可见,翔厚不仅有银杏树,而且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乡间集市,这也更加深了去翔厚一游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7月23日,我在石门周墅塘村送课,正好桐乡市名人研究会的剑飞也在,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这一次的翔厚之行。</p><p class="ql-block"> 车靠边停在永新河边的一棵大树底下,步行走过河上的一座水泥桥,只见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直穿小镇,中间有个十字路口,这也许是翔厚镇上街道,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两边的房子也是歪歪斜斜,墙面上留有斑驳的青苔印痕,门上的锁也渗出了铁锈,十字路口留着店名的几间门面房也人去楼空,一些房子连门窗都没有,大概都已搬迁了,极像古罗马的废墟。作家笔下的辉煌已荡然无存。</p><p class="ql-block"> 十字路往东,不到10米有一座观音堂,从建筑风格看也是上世纪90年代的重建物,没能一丝的清代至民国时期的痕迹,但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是玉溪区第一小学的所在地,1937年《全国大中小学调查》中有这所小学的名字,当年的校长名叫朱廷屿,更让人不会想到的是这里曾是翔厚乡、新厚乡人民政府及炉头人民公社驻地。</p><p class="ql-block"> 两棵挺拔苍老的银杏依然屹立在观音堂门前,它们像两位沉默的守门人,用斑驳的树皮记录着岁月的年轮。两块相同的字牌分别立于银杏树前,意思是:2010年这树已经有532年了,是桐乡市的一级古树名木保护单位。由此可推这二棵树植于明朝成化十四年。</p><p class="ql-block"> 西边那棵挂着沉甸甸的果子,银杏果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好像要健硕一点,粗壮的枝干向上伸展,叶片浓密如盖,远远望去,整棵树都透着旺盛的生命力。树皮上的纹路虽深,却显得圆润流畅,仿佛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p><p class="ql-block"> 东边的银杏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树干上沟壑纵横,树皮皲裂,有几处甚至像是要冽开似的。树木保护者不得不在关键部位打了三道铁箍,那些黝黑的铁环深深嵌进树皮里,像是给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系上的腰带。它的枝条也不如西边那棵舒展,有几根粗枝已经干枯,却倔强地不肯落下。</p><p class="ql-block"> 有趣的是,这两棵银杏的树冠却在空中悄然相连。西树的枝丫与东树的叶子在空中交织飞舞,分不清彼此。怪不得有人说,这两棵树一雌一雄,恰如一对夫妻。而它们共同投下的斑驳树影,则温柔地覆盖着观音堂前的香炉,见证着这里的前世今生。</p><p class="ql-block"> 继续往东走,便是一条南北向的小河。河水泛着微微的波光,倒映着两岸的景致。河边是一排盖着黑色瓦片的民居,白墙黛瓦,是典型的江南民居风格。河边的石帮岸历经岁月冲刷,表面已经变得光滑圆润。岸下赫然是一副埠头,台阶延伸至水中,石缝间生着几丛青苔。埠头上拴着一条小船,船身随着水流在轻轻摇晃。</p><p class="ql-block"> 小河上有一座水泥桥直达彼岸。桥面斑驳的裂纹里钻出几丛倔强的野草,水泥栏杆上的涂层早已剥落,露出青灰色的瓜子片锈浊的钢筋。走过小桥,就在桥堍,在稀疏的树木间藏着一座茧站。灰白的水泥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尽管弃用已久,但门头上用红漆写着的“翔厚茧站”四个字依然清晰可辨,只是红色已风化得有些暗淡。</p><p class="ql-block"> 前面已是大片的农田,我们只得往回走,站在桥上向西眺望,依稀发现几辆三轮车在十字街头向南划过,我们循着铃铛的余音向南寻觅,斑驳的“供销社”铁牌在风中摇曳,走过几间破败不堪的店门,在街路的最南端,忽然传来人的声音,这里竟有一排三间朝西的瓦房,尽管屋子已经老旧,但打理得井井有条,屋内摆放的六张榫卯松动的方桌却擦得能照见人影。几个老者围座在一张桌子上喝茶打牌,台面上的几把小茶壶正冒着热气……</p><p class="ql-block"> 老板娘金福琴今年78岁,18岁时从石门金家埭嫁到翔厚。20世纪70年代初她和丈夫沈吉兴一起在集镇的南市梢搭了间草房,开了一家茶店,金福琴在这里烧出了第一锅开水,为顾客冲泡了第一壶热茶,后来换成油毛毡房,再后来建成三间简易的瓦房,卖个早茶,6角一碗,那时,炉头供销社在这里开了不少店,这里的集市很热闹,每天凌晨就有顾客来这里喝茶,尽管生产队要求每月交钱买工分,但还有积余。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政府允许个体经营,小镇上更是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青砖黛瓦间,金福琴的茶店如同被时光遗忘的琥珀。五十年光阴在杉木门楣上刻出年轮般的裂纹,供销社的红砖小楼早已爬满爬山虎,人民公社的铜喇叭在废品站生了绿锈,乡村集镇逐渐消逝。每天清晨,她仍忙碌在灶间烧水泡茶,金福琴家的茶店成了翔厚集镇的最后守护者,金福琴告诉我,她家现在不缺钱,儿子是私营企业的老板,多次劝说他们关了茶店,安度晚年。她直言,尽管现在的顾客越来越少,每天最多只卖十几壶茶。但现在开店不只是为了钱,只是舍不得这个为之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江南小镇,更是舍不得这批在茶店里喝了几十年茶的老顾客。</p><p class="ql-block"> 游了乌镇,不要忘了翔厚,因为这里还有银杏,更有茶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