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王勃3》（原创/八幕话剧）

欧也

八幕话剧（原创/欧阳贞冰） 龙门王勃（3） [第4场长安朱雀大街公元666年夏] [场景为长安繁华街市，百姓围观皇榜，议论纷纷。王勃身着朝散郎官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百姓甲：快看，皇榜上第一个就是王勃！才17岁就做了朝散郎，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百姓乙：听说他殿试时当面谏言，连皇后都没难住他！ [杨炯与骆宾王挤到近前，争相道贺。] 杨炯：王勃兄，真乃我等楷模！昔日你我曲江论诗，今日你便登高及第，我等当紧随其后！ 骆宾王：（举杯）来敬“初唐神童”！敬我等“龙朔变革”终有出头之日！ [王勃接过酒杯，却未饮尽，目光望向皇宫方向，那里正筹备着封禅大典的仪仗。] 王勃：（喃喃自语）“朝散郎……散郎，散郎……这官名，倒是应了曹先生“器以虚受”的告诫。（忽然举杯一饮而尽，对友人笑道）不过，既登朝堂，便不能只做“散郎”！走！陪我去买几匹蜀锦，我要给家中寄信----告诉爹娘，他们的儿子，已跃过龙门了！ [三人笑闹着消失在人群中。街市尽头，一队禁军押解着囚车经过，车上正是因谏言封禅耗费过大而被贬的官员。阳光穿过朱雀门，将王勃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的笑容明亮，却不知这“登高”之路，早已暗伏荆棘。舞台背景浮现“乾封元年，王勃对策高第，授朝散郎，时年十七，为朝廷最年少命官。龙朔变革之风，因他的及第而席卷长安文坛”的字幕。第四幕落幕。] 第五幕：宫廷浮沉 时间：唐高宗乾封二年（667年）至总章元年（668年），王勃18至19岁地点：长安沛王府、皇宫大殿、宫廷斗鸡场 [第1场长安沛王府文馆公元667年] [场景为沛王府内文馆，满架典籍间悬挂着王勃所作《乾元殿颂》手稿，锦缎卷轴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十八岁的王勃身着朝散郎官服。正与沛王李贤对坐校书。] 李贤：（展开一卷《后汉书》）王勃，你看这“党锢之祸”，李膺等名士以清流自许，反遭宦官屠戮。如今朝堂之上，母后与许敬宗等人势大，我等当如何自处？ 王勃：（指尖划过案头《平台抄略》）王爷，此乃臣为您辑录的历代储君辅政要略。昔魏文帝为太子时，广纳贤才而不彰锋芒；曹植才高八斗，却因放诞失势……（忽然停笔）臣愚见，王爷当效“潜龙在渊”，以文韬聚士，以武略固本。 李贤：（抚掌而笑）好个“潜龙在渊”！难怪母后说你“器识非凡”。（示意内侍捧上锦盒）这是陛下赏我的西域贡墨“紫毫霜”，赐你用于撰写《宸游东狱颂》----下月封禅泰山，你这篇颂文要写出“盛唐气象”！ [王勃叩首谢恩，指尖触到墨锭冰凉的纹理，忽然想起曹元“锋芒过露”的告诫。此时武后心腹太监悄然入内，附耳对李贤低语。] 太监：（声如蚊蚋）皇后娘娘问王爷，王勃所作《拜南郊颂》可曾呈送御前？另，英王殿下今日在玄武门设斗鸡宴…… 李贤：（皱眉）知道了（转向王勃）你且先去准备颂文，午后随我去玄武门。（待王勃退下，对空长叹）斗鸡……英王又在惹事了。 [灯光渐暗，《乾元殿颂》手稿上“若夫元符所委，大宝攸归，道德彼于幽遐，声教覃于迩远”的字迹在阴影中浮动，暗示着文字背后的宫廷暗流。] [第2场长安玄武门斗鸡场公元668年春] [场景为露天斗鸡场，彩旗招展，英王李显与沛王李贤并坐高台，群臣围观。两只雄鸡在中央缠斗，羽毛纷飞。] 英王：（掷下筹码，大笑）好！“赤焰”又胜一局！沛王兄，你那“清霜”还是不如我的鸡勇猛啊！ 李贤：（强颜欢笑）不过是玩物丧志罢了。（示意王勃）你看这斗鸡之戏，可有所感？ 王勃：（望着场中血羽，想起《周易》“鼎卦”爻辞）臣……臣感于“鼎折足，覆公餗“----王者当以贤才为基，若沉溺俳优之乐，恐……（被英王打断） 英王：（不悦）王勃，你一个侍读，也敢议论王爷的雅兴？有本事写篇檄文，替我“赤焰”声讨他“青霜”！ [众臣哄笑，李贤尴尬不语。王勃血气上涌，取过内侍递来的绢帕，以指蘸酒，当场疾书。] 王勃：（朗朗诵读）“盖闻昴日掌司晨之职，鸡类膺五德之尊。趾有距，故能斗；目有瞬，故能明……今英王鸡者，负其材而奋其勇，顾盼生威，回翔若电；沛王鸡者，徒有其表，进退失掂，如败军之将，望风而逃！” [“望风而逃”四字一出，英王拍案叫绝，李贤却脸色煞白。突然，高宗与武后在侍卫簇拥下驾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高宗：（拾起地上的绢帕，越看脸色越沉）“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好个王勃！朕封你为朝散郎，是让你辅佐王爷，不是让你写这等“檄鸡”之文！（将绢帕掷于地）兄弟阋墙，乃皇室大忌！你这篇文字，是要挑唆皇子争斗吗？ 武后：（上前一步，声音冰冷）陛下息怒。王勃年少轻狂，不知深浅。只是这“檄鸡”之戏，若传扬出去，恐让天下人笑我皇室无礼。（看向王勃，目光如刀）你可知，“祸从口出，患从笔生”？ 王勃：（跪地叩首）臣……臣罪该万死！臣只是一时戏言，并无他意！ 高宗：（拂袖）戏言？朕看你是恃才傲物，目无君上！传朕旨意：即刻割去王勃朝散郎一职，逐出长安，永不录用！（对李贤）你也好生反省，再与英王玩此等荒唐事，休怪朕无情！ [禁军上前拖拽王勃，他回望沛王府方向，目光扫过人群中武后毫无表情的脸。舞台一侧投影出《檄英王鸡》残卷，“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的字句被血色浸透。] [第3场长安灞桥驿站公元668年秋] [场景为秋日灞桥，衰柳拂水，王勃负笈独立桥头，杨炯与骆宾王骑马赶来。] 杨炯：（递过酒壶）王勃兄，这是长安最后的酒了。许敬宗那帮人正在朝中散布谣言，说你“讥讽皇室，罪当流放”…… 骆宾王：（拔剑斩柳）狗屁！一篇游戏文字，何至于此？ 王勃：（苦笑，从袖中取出《平台抄略》残本）你们看，我当初辑录这书，想教沛王“藏锋”，自己却先成了“出头之椽子”。（将残本抛入灞水）这长安，我是待不下去了。 [马蹄声渐进，王福畴策马而至，脸上满是风尘。] 福畴：（跳下马来抓住儿子）勃儿！为父已托人打点，你且先去蜀州投奔友人，暂避风头。（指着灞水）水往低处流，人落尘埃时，或许……更能看清本心。 王勃：（望着远逝的河水，背诵起自己所作的诗句）“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忽然抬头，眼中重燃光彩）爹，蜀地有司马相如的辞赋，有诸葛亮的祠堂，或许……正是我闭门著书的好去处！ [秋风卷起他的青衿，杨炯与骆宾王为他系上斗笠。灞桥的柳笛声中，少年转身踏上蜀道，背影消失在暮色里。舞台背景浮现“总章元年，王勃因《檄英王鸡》被逐出长安，时年十九岁。宫廷浮沉如梦，他的文名却因这场风波传遍天下”的字幕。第五幕落幕。] 第六幕：蜀州华章 时间：唐高宗总章二年（公元669年）至咸亨三年（公元672年），王勃20~23岁地点：蜀州（今四川崇州）及周边州县 [第1场蜀州剑门栈道公元669年] [场景为险峻的剑门栈道，云雾缭绕。王勃抚着栈道栏杆俯瞰深渊，腰间悬挂着《入蜀纪行诗序》手稿。] 王勃：（吟诵）“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对随从苦笑）当年陶渊明弃官归田，我这算什么？被官抛弃的归田？ [山风呼啸，传来樵夫山歌：“朝登剑阁云，暮宿锦城月。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王勃驻足倾听，忽然从行囊中取出笔墨，在崖壁上题字：“剑阁横云峻，銮舆出狩回。翠屏千仞合，丹嶂五丁开……”] 樵夫：（攀援而上）这位郎君，可是王勃先生？我家掌柜的说，您的诗稿早传到蜀州了，（指了指远处）前面就是广元，武则天她老家呢！ 王勃：（握笔的手一顿）武则天……（望向层峦叠嶂）她从蜀地入宫，如今母仪天下，而我却……（摇头失笑）罢了，“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且看这蜀地山水，能否洗去我一身京尘。 [栈道下方，嘉陵江奔腾东去，王勃的题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预示着蜀地之行将开启他文学生涯的新篇章。] [第2场蜀州仙居观公元670年夏] [场景为仙居观庭院，古柏参天，王勃与数位蜀地夕人围坐石桌，案上摆着《春思赋》草稿。] 文人甲：（击节赞叹）“春情遍处处皆情，春性芳处处皆芳”----王先生，此父将蜀地春光，写得比长安更盛！ 文人乙：（举杯）听说您在长安作《乾元殿颂》，字字珠玑，怎的如今却爱这山野之趣？ 王勃：（饮尽杯中酒，指了指观外竹林）长安的宫殿再华美，也不如这独坐幽篁，弹琴品茗来得自在。（展开《夏日仙居观宴序》）你们看，“林塘夜点，琴酒晨欢。玉叶低枝，抚仙坛而散彩；金飙入树，响灵殿而含商……”这才是天地间真正的“宸游”哇！ [道童匆匆入内，捧着一卷佛经] 道童：王先生，山下昭觉寺的玄空法师遣人送来《大般若经》，说闻您精研《周易》，望能共论“空有”之理。 王勃：（起身合十）玄空法师乃佛门高僧，晚辈岂敢当？（对众人）蜀地佛道并存，恰如《易》之阴阳，这“空”与“有”的妙理，或许正藏在这山水之间。 [阳光穿过古柏缝隙，在《春思赋》上投下斑驳光影，“若使春光可揽结，为君万里寄相思”的字句在光影中浮动，暗示着诗人在蜀地既得山水之乐，亦怀乡关之思。] [第3场绵州北亭驿馆公元671年秋] [场景为北亭驿馆庭院，秋雨连绵，王勃与群公宴饮，面前摆放着《绵州北亭群公宴序》手稿。] 官员：王先生，听闻您为益州夫子庙撰写碑文，其中“援神叙教，降赤制于南宫；运斗陈经，动元府于北洛”----堪称古今文庙第一碑啊！ 王勃：（放下酒杯，望向雨幕）碑者，悲也。我写夫子庙，实则写“士不可以不弘毅”。想我初入长安，以为“登高及第”便可兼济天下，如今才知----（指了指亭外被雨水打弯的稻穗）稻穗低垂，方得饱满；人若自矜，终致倾覆。 [忽然传来马蹄声，信使冒雨入亭，递上长安来的家书，王勃折阅，手指颤抖。] 王勃：（声音哽咽）母亲病重，思儿速归…… [众文人默然，唯有秋雨敲打亭檐之声……] [第4场益州锦江码头公元672年春] [场景为锦江码头，王勃整理行装，准备奔赴长安探母。蜀地文人前来送别，手中捧着他在蜀地的作品集。] 文人甲：（献上作品集）王先生，您在蜀地所作诗文，我等以辑为《入蜀纪行集》，这是誊抄本，请您过目。 王勃：（抚摸誊抄本，苦笑）从长安的《乾元殿颂》到蜀地的《思春赋》，我的文字终究是从“宫殿气象”落到了“江湖烟雨”。（忽然抬头，目光坚定）但诸位请看----（展开誊抄本中的《益州夫子庙碑文》）“思齐邃古，作镜今来。穷理尽性，观化游玄”，纵然身处江湖，这“穷理尽性“的心，从未变过！ [船夫催促开船，江水拍打着船舷。王勃登船前，回望蜀地青山，忽然朗朗诵读新作《江亭夜月送别》：“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 文人乙：（挥手高呼）王先生，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望多珍重！您的诗文，我蜀地百姓会世代相传！ [船帆升起，载着诗人驶向茫茫江面。舞台背景浮现“蜀州三年，王勃创作了数十篇诗文，史称“蜀州华章”，其文风从宫廷颂赞转向沉郁苍凉，完成了从‘神童’到‘诗人’的蜕变”的字幕。第六幕落幕。] （下转《龙门王勃4》之第七幕：虢州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