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的美篇

九妹

《再见，大柳树》

作者； 九妹

大柳树顾名思义，就是一棵很大的柳树。这棵大柳树它生长在甘肃省临夏市八坊十三巷内的王寺巷西头。我家在细巷，出了巷口往右拐，就会看到与民居并列的大柳树，这棵大柳树粗得几人抱不住，高得遮天蔽日。垂下的柳条如天空垂下的绿色瀑布。八九十年代，临夏还没有高楼，几乎半个城的人都能看到大柳树，远一点的上屋顶也能看到。它离我家大约三十米远，在我家的西边。因此，夏天傍晚从我朝西的小二楼看夕阳，夕阳就在树的枝叶缝隙中闪着光，像是挂在树枝那边的红灯笼。彩霞上印着像扇子一样形状的巨大绿色树冠，不远处高高耸立着六角飞檐顶的清真寺宣礼塔，飞檐和摆动的柳枝似在争夺着夕阳，让你看着陶醉其中。父母和老人们都说，他们从小看到的树都是这么粗这么壮，只是上面的枝条多了大了点。有人说大柳树栽了五百年，有人说三百年，也有人说已经几代人了。十三巷成景区时曾看到过大柳树围栏上一块不大的简介牌。上面有简介，但没细看，粗略记得是明朝王尚书所栽，叫“尚书柳”。但我们从未在长辈口中听过这名称，我们都叫“大柳树”。据说从爷爷们小时大柳树一直在。

小时候，晚上没有路灯，也没有那么多光，夜黑风高。大柳树摇摆的柳条和沙沙的响声成了鬼魅传说。晚上的大柳树成了我们的禁地。传说很久以前有人晚上骑马经过树下，见到一个红衣女子坐在树干上哭泣。嘤嘤咽咽，好不伤心。待那人小心地从树下经过时，那垂下的柳条瞬间变成女人的头发落在那人脸上。那人吓得扬鞭策马，飞奔回家后一病不起。类似的神鬼传说很多，也有人说好人晚上过去平安无事，坏人过去妖精鬼怪总要惩罚一下，或是嘴歪了，或是腿疼了，或是眼斜了。总之，我们从小对大柳树又敬又畏。不敢折垂在头顶的枝条，不敢对大柳树说不敬的话，更不敢天黑从树下过。晚上从房中出来也不敢抬头望柳树。记得上中学时，冬天上学天不亮，每天就让母亲送我过树下。晚上放学，站着等有人路过便跑过去。那时的大柳树成了上学必经之路上的恐怖存在。当然，夏天的时候，大柳树就像一把巨大的伞，遮住了半个巷子的太阳。阳光从树枝间穿过，每片叶子闪闪发光。仰头看着嵌在蓝天上游龙般散开的树干和一缕缕长长垂落的柳条，树枝间阳光在闪耀，光照在摆动的柳叶上好似在跳舞，从这片叶跳到那片叶。那景象如同你在一幅巨大的画中，美轮美奂置身其中。

唉！我们的大柳树不在了。好多人感到惋惜，来看的人都感慨。是啊！我们这些在大柳树下长大的人，已经把大柳树视为生命中的印记，怎能舍得它的离去呢？前天我再去那里看时，没有了大柳树的巷子显得空旷而明亮，可我感觉好陌生。就像一个没有底的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貌。大柳树的那个凹口，也已经被砖墙砌封。周围找不到一点大柳树的痕迹。见证我半生的印记消失了。心中不禁为大柳树感到悲伤，它在那方矗立了几百年，却突然间就消失了。连怀念的地方都没有留下。可惜没有一张大柳树茂盛时的照片，只有一张几年前新冠初长时的照片。现在看，才明白那些新枝是大柳树耗尽躯干的能量长出来的。早在它上面大枝枯时它的根已无土可扎了。这多么像我们做父母的样子，耗尽身心去托举下一代新生……再见了，我们的大柳树？再见了，那垂在半空中的绿枝和闪耀的叶子。再见了，载满传说的大柳树。往日的巷子不再重现。那些关于大柳树的事都成了传说。已消失的大柳树如我逝去的青春。再见，大柳树！再见，我们的青春！

作者简介：九妹原名马小芳。七零后，热爱生活，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临夏市作协会员。散文、诗歌获得过州市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