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潘黄龙行：三代同游遇瑶池，半程风光亦入心（川蜀之旅2）

埜山闲翁

7月16日清晨的成都，晴光正好，20多度的气温里藏着一丝凉意。按旅行社安排，我们祖孙三代5点半便在酒店等候，小车将我们送往大巴集合点时，来自新疆、内蒙、河北等地的30位游客已陆续到场。6点整，61961号大巴准时启程，车窗外的都汶高速旁，5·12地震留下的山体滑坡痕迹仍清晰可见，像大地未褪的伤疤。

大巴沿着岷江峡谷蜿蜒前行，汶川、茂县、松潘的地名在导游的讲解中渐次鲜活。11点多，车停在阿坝州茂县叠溪镇较场村——一座山梁上的“蚕陵重镇”。这里被称为“6回头”，所有往九寨沟、黄龙的大巴都会在此歇脚。停车场边，一位藏民老人牵着雪白的牦牛招揽合影，孙女雀跃着上前，在老人指导下攥住牛绳、蹬上脚蹬，一跨便稳稳坐于牛背，我举着手机连拍时，她已摆起各种俏皮姿势；小孙孙却怯生生拉着我的手，被扶上牛背时浑身紧绷，模样又逗又心疼。

听导游说，这古城堡般的镇子藏着千年故事：古蜀王蚕丛曾在此生活，松茂古道与茶马古道在此交汇，北宋时佘太君还曾在此练兵点将，“云朵上的街市”之名果然不虚。匆匆用过午餐，我们再度出发，阳光下的岷江奔腾如练，狭窄的山路绕得人昏昏欲睡，直到下午2点，黄龙景区大门那片攒动的人头才惊醒了全车人。

导游忙着购票时，给每个人戴上带定位的耳麦，说走到景点会自动播报讲解。8人一组的缆车轿厢里，孙辈们从最初的紧张攥手，到后来扒着玻璃东张西望，兴奋得直拍巴掌。可下了缆车才知，前往五彩池的观光车早已预约满员，2.4公里的木栈道成了唯一选择。

3800米的海拔像块无形的石头压上来。我曾踏过喀纳斯的林海、登过玉龙雪山，甚至在西藏的荒原上徒步过，本以为古稀之年仍能健步如飞，此刻却被头晕和乏力绊住了脚。女儿递来氧气瓶，我坐在栈道旁吸氧时，看着孙辈们蹦跳着在前头追逐蝴蝶，忽然懂了“服老”二字的重量。

耳麦里的讲解断断续续传来：黄龙以彩池、雪山、峡谷、森林“四绝”闻名，3600米长的钙化滩流上缀着3400余个彩池，93.2米的扎尕钙化瀑布更是中国之最。“因地表钙化流酷似金色巨龙而得名”，话音刚落，眼前的山谷便真如巨龙展身——金黄的钙华滩上，蓝绿的池水层层叠叠，阳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钻。

我终究没能走到五彩池。听女儿后来描述，那里的池子像梯田般铺向山顶，大的如篮球场，小的仅一平方米，池边的钙华圈如彩带缠绕，蓝、绿、黄的池水在阳光下变幻莫测，倒真应了四年级语文课本《五彩池》里“瑶池仙境”的描述。可我并不懊恼，徒步下山的路上，争艳池658个彩池的斑斓已足够惊艳，洗身瀑10米高的水流砸在金色钙华上，水雾中似有仙气缭绕，传说中道人僧人沐浴净身的石洞隐在瀑后，更添了几分神秘。

孙辈们追着蝴蝶跑远时，我在飞瀑流辉处驻足良久：数十道梯形瀑布从60余米宽的岩坎滚落，阳光穿过水珠折射出金辉，与金黄的钙华相映，像天地打翻了珠宝盒。山脚的迎宾池更是精巧，大小不一的池子藏在葱茏林木间，彩蝶绕着野花飞，山风带着凉意拂过，恍惚间真如“一步一景一画卷”。

下午5点出景区时，比导游预计的早了半小时。车行半小时后抵达雅舍麦吉村，藏式民居的灯光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听说这里曾是茶马互市的驿站，红军长征时也在此留下足迹，只是天色已晚，没能去看山上的纪念馆与纪念像。藏区的晚餐简单朴素，被褥带着淡淡的酥油味，祖孙三代挤在一间房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倒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明天，九寨沟还在等着我们呢。

黄龙之行像场未完的梦：没见着五彩池是遗憾，却在半程风光里读懂了“取舍”。那流淌的钙华滩、闪光的彩池、飞泻的瀑布，早已刻进记忆里，成了比“圆满”更珍贵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