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古城:在古韵与烟火中穿行》

老伙计

<p class="ql-block">北戴河期间,和老友提到了“滦州古城” ,勾起了返程时顺便一游的念头。这个名字早在疫情前后就频繁出现在短视频里 —— 青砖灰瓦的街巷蜿蜒,红灯笼在风里摇出细碎的光影,穿汉服的姑娘撑着油纸伞走过石板桥,镜头一转,便是满桌热气腾腾的火烧与酥糖。那时总想着 “等疫情过去了去看看”,没承想这一等,竟在去北戴河的归途中圆了愿。</p> <p class="ql-block">车子刚拐进古城,便觉出几分与视屏里不同的静谧。停车场里稀稀落落停着几辆车,入口处的牌坊虽依旧雕梁画栋,却少了短视频里摩肩接踵的热闹。我们住的客栈藏在巷子深处,老板娘一边忙乎着,一边絮絮地说,“两年前的暑假,客房天天爆满,半夜还有人打电话来问能不能加床。现在啊……” 她朝院里空荡荡的回廊努努嘴,“今天,整栋楼就你们一拨客人了。”</p> <p class="ql-block">暮色漫过古城的飞檐。沿着主街往里走,倒渐渐生出烟火气来。沿街的商铺次第亮起灯,卖棋子烧饼的铺子掀开铁皮炉盖,金黄的圆饼子滚出来,芝麻香混着炭火的暖意扑了满脸。穿蓝布褂子的师傅手脚麻利地装袋,“要甜口还是咸口?甜的加了红糖,咸的是猪肉馅,都是现烤的!” 隔壁的郝家火烧摊前也围了些人,烙得酥脆的火烧从中劈开,夹上肥瘦相间烂烂的猪头肉,号称“哈馍吞蜜”,咬下去时 “咔嚓” 一声,油香便在舌尖炸开。再往前,卖酥糖的摊位摆着玻璃罐,琥珀色的糖块裹着芝麻,老板用小锤敲下一块递过来,含在嘴里,甜意顺着喉咙往胃里钻,连呼吸都带着股子香。</p> <p class="ql-block">这些吃食里藏着滦州最本真的滋味。棋子烧饼的个头不过掌心大,却要经过揉面、调馅、烘烤七八道工序,据说早年间是码头工人揣在怀里的干粮,耐饿又顶饱;郝家火烧的面得用老面发酵,烙饼的鏊子要烧得发红,才能烤出外层的焦脆与内里的绵软。走在灯影里,听着摊主们用带着唐山口音的普通话吆喝,孩子们举着糖画在人群里穿梭。看情形,多数像举家结伙地游走在店铺之间,兼顾了逛夜市和纳凉两个勾当,倒多了点生活化的松弛。</p> <p class="ql-block">清晨被鸟叫吵醒时,朝阳刚爬上客栈的马头墙。昨夜热闹的摊位都收了,只剩下几个环卫工在清扫地上的糖纸。沿着河边慢慢走,才看清古城的全貌 —— 原来那些仿古的建筑并非千篇一律的 “新古董”,有的墙基带着被水浸泡过的痕迹,有的木门上留着深浅不一的刻痕,据说是前些年修复时特意保留的老木料。朝阳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暗交错间,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晨光染黄了古墙,还是古墙本身就浸着岁月的蜡黄。</p> <p class="ql-block">最惊喜的是穿城而过的小河。水不深,却绿的看不见底,两岸的垂柳把枝条垂到水面上,风一吹,便漾起一圈圈涟漪。多座石桥横跨河上,栏杆上雕着莲花与游鱼,桥洞倒映在水里,凑成一个个完整的圆。站在桥上望去,青瓦的屋顶顺着河道蜿蜒,恍惚间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错觉。</p> <p class="ql-block">正看得入神,一位晨练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见我对着河水拍照,便停下脚步说:“这水是从城外滦河引过来的,咱滦州啊,早年间比这热闹多了。”</p> <p class="ql-block">老人说,上世纪初的滦州码头,连着 “口里口外” 。那时滦河还没修水库,河水深阔,商船能载着布匹、茶叶从天津逆流而上,一直开到承德的半壁山码头,再把关外的皮毛、药材运回来。码头边的客栈、货栈挤得满满当当,脚夫们喊着号子搬货,船工们在船头唱着渔歌,连夜里的茶馆都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商人。他说得兴起,拐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仿佛眼前的静水真的泛起了百年前的浪涛。</p> <p class="ql-block">离开古城时,阳光已变得炽烈。车子驶过古城牌坊,回头望去,红灯笼在烈日下有些蔫蔫的,却依旧在风里轻轻摇晃。正如客栈老板娘说的,这里的热闹确实淡了些。这样的滦州古城,或许没有短视频里那么耀眼,却多了些能让人沉下心来细细品味的余韵 —— 就像那棋子烧饼,要慢慢嚼,才能尝出芝麻里裹着的岁月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