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们家是从河北河间闯关东来到东北的,那时父母亲只二十岁。河北老家接触多的就是红薯和长果(花生),而到了黑龙江与吉林则是土豆和冻秋子梨。</p><p class="ql-block"> 与土豆结缘的记忆,最深刻的是五岁时我一个人玩耍,一下子踩翻了土豆窖的窖口。我跌落土豆窖里爬也爬不上去,一时无助地大哭,那也是我笫一次人生历险。</p><p class="ql-block">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我家住锦州市,响应上级号召进行家属疏散,母亲带着我姐姐、我、弟弟回河北老家。记得是河北沧县坐小木船,摇呀摇,到天津。天津街上小贩挑着筐叫卖:“山药豆子……!”母亲说:“他卖的是土豆。”才知道土豆又叫山药豆子。</p><p class="ql-block"> 到了河间四公村老家,那里很少见到土豆了,只是家家吃“山药”,这“山药”却是红薯。</p> <p class="ql-block"> 土豆是世界四大粮食作物之一。日常生活中土豆既可以做为主食又做为副食摆到人们的餐桌上、盛在饭碗中。</p><p class="ql-block"> 中小学我是在沈阳市度过的。虽然1962年全国高等学校招生锐减,我还是考上了北京石油学院。所以高中毕业我就像平常同学们常开玩笑说的“土豆搬家滚球子”,连户口带人迁离开了沈阳,先落在北京,后又迁到大庆。</p><p class="ql-block"> 工作生活在黑龙江一年四季就是土豆、萝卜、白菜,还有夏天遍草原的苣荬菜、苋菜。土豆在餐桌上当了过日子的大哥,自然是土豆丝、土豆片、土豆块,要么就是土豆片炒白菜片、萝卜片炒土豆片……。</p><p class="ql-block"> 那年代,一年的7、8两个月茄子、豆角上市,难得的蔬菜丰富了起来。家家餐桌上就会有茄子烧土豆、豆角炖土豆吃,房檐下吊的也是豆角干和茄子干。秋天,很多人家把小土豆烀熟,放陶制坛子里用盐水腌成咸菜佐餐。</p><p class="ql-block"> 这里不得不添上一段小插曲。2001年冬我回沈阳,弟弟请我去饭店吃饭。饭店的墙上满是“豆角干”、“茄子干”“土豆干”的招帖。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弟弟说:“哥,咱们那时候不好吃的现在都变成珍味了!”但是,茄子干、豆角干太难说我爱你了!</p><p class="ql-block"> 到九十年代,餐桌上又添了创新菜地三鲜、拔丝马铃薯。随着猪肉、牛羊肉的放开,也常见红烧肉烧土豆(或土豆干),这时的土豆才提起了人们的胃口。</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位老师上班都从自家带饭。快到中午了,大家把饭盒放在取暖铁炉的炉盖子上慢慢加热。中午吃饭时老师们往往互相先比一下各家饭菜质量。</p><p class="ql-block"> 各位老师里北京石油学院的校友陈天孙老师是北京市人,他的饭菜最讲究色、味、形了。只是1979年春天,他追潮头买了一台14吋日产彩电1980元,家里钱不够也跟我借了部分钱。买彩电后享受精神文化生活的同时他的小菜盒有半个多月只是炒咸菜条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陈天孙老师的菜也是这土豆、萝卜、白菜系列的衍生。他为了炒好土豆丝专门到学校食堂炊事员那里取经学习,因此做得颇为地道。</p><p class="ql-block"> 东北人切土豆丝刀工娴熟,土豆丝细且均匀。土豆丝切好后先投水中漂滌,视土豆的淀粉含量浸泡片刻,捞出沥干。</p><p class="ql-block"> 炒土豆丝时锅中打底油,放葱花、花椒面、肉丝(肉丝视情况),然后再放入土豆丝翻炒。待锅內土豆丝稍稍变软(东北话叫“倒棱子”)时,即加醋再翻炒,然后加酱油(少许)、盐,继续翻炒几下出锅。注意的是,整个炒土豆丝过程中不加水,但油也不能太大。</p><p class="ql-block"> 土豆丝爽脆、咸香酸甘,酒饭皆宜。炒完装盘后,也会切少许芫荽沫,纤丝之上多了绿色提吊人们胃口。</p><p class="ql-block"> 炒土豆丝是东北的家常小菜,在2014年北京朋友家吃饭我也曾掌勺素炒土豆丝,得到女主人赞许。</p> <p class="ql-block"> 由于大庆冬季很长,家家都有个菜窖。我挖的菜窖深1.80米,贮存土豆、萝卜、白菜、胡萝卜。</p><p class="ql-block"> 到了春天,一块小开荒的小园田地上翻地、打垅、切种薯块、草木灰拌种、施肥、栽种。土豆出苗后精心管理,锄草,被垅。</p><p class="ql-block"> 两个月后眼看马钤薯秧长大,又过一个来月我地里土豆秧变黄了。我心里想着土豆秧变黄一定是土豆长大了,心里好高兴,但还是舍不得去挖颗土豆吃,再让它长长。看到早市上小贩摆摊卖土豆,新土豆好馋人呐,我到底还是去挖了!</p><p class="ql-block"> 拔下了土豆秧,根上带了几个鹌鹑蛋大的土豆。再看看另外几棵土豆秧也好像在神不守舍般地立着。</p><p class="ql-block"> 我又挖了几棵才知道早有人来替我收过了,从土豆秧下把大土豆抠去了后秧还原样不动声色留在那里,真是遇到了高手!听人说每棵秧的主根都会有几个大土豆,而我收的是须根上的小土豆崽子。从此之后我再也没种过土豆。</p><p class="ql-block"> 住平房时人们最兴奋的就是秋收时大人小孩拿锹和柳条篮子去溜土豆。溜土豆就是在家属管理站秋收过的地里再挖一挖、找一找残留的土豆。找到多少没关系,主要是图个热闹。那时家里孩子小,大人说不去溜了,可孩子不依!</p><p class="ql-block"> 溜土豆捡回来的土豆烀熟了或烤熟了吃,好像比买回来的味道好多了。</p> <p class="ql-block"> 春暖花开,家里贮藏着的土豆还有很多。我偶然萌生一个想法,来个土豆转化——做马铃薯淀粉。</p><p class="ql-block"> 土豆去皮,去皮后切小块,投入家用豆浆机磨碎。土豆浆倒入大盆中加自来水浸泡。</p><p class="ql-block"> 找一块豆浆包的布,像做豆腐一样舀几勺土豆浆放布包中,用手反复在清水盆里揉搓过滤。</p><p class="ql-block"> 扔掉布包中剩余的残渣,把土豆淀粉小颗粒滤到了水盆,如此把磨出来的土豆浆滤完。</p><p class="ql-block"> 水盆沉淀一段时间后撇去上部发红的水,再添加适量水到盆中……,如此至盆水正常后取出淀粉晾干。</p><p class="ql-block"> 自己制作的淀粉雪白,在阳光下微小的淀粉颗粒闪闪反光。自制的淀粉比市售淀粉纯正多了,夏天用它做凉粉晶莹欲透,切些黄瓜丝,配以蒜蓉、芫荽沫、香油、盐、香醋,夏日格外爽口、消暑。</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春天我又在家里在自己做淀粉,电话铃响了。住徐州的老同学王颖电话里笑了:“我一猜就知道你又在做土豆淀粉……。”</p><p class="ql-block"> 远处传来“大𥻗粥……咸鸭蛋!”的叫卖声。记得刚来大庆时家家吃大𥻗粥,那时喝大𥻗粥肯定配的是咸菜疙瘩。人们生活在不断变化,大概从八十年代,忽然大𥻗粥配上了咸鸭蛋!</p><p class="ql-block"> 土豆为君,习惯吃土豆的老百姓餐桌上还不断有新菜显露头角。前两年听说有土豆烧豆腐,我想了又想真不知这两样怎么凑合成一盘了?</p><p class="ql-block"> 好像不知那位哲学家说过:“存在就是合理的。”依此看来,土豆烧豆腐应该是生活的新凝炼,它的味道、营养应该还不错因而受到了欢迎!</p><p class="ql-block"> 我老爹离休后来大庆住了一段时间,笫一天午餐端上了炒土豆片和大豆腐。老人只说一句:“你们这儿五、六月份了还吃土豆啊?”一顿饭,他只吃些豆腐。……我才想起来,我老爹和我姐不吃土豆,八十年代初的龙江春天青菜很稀少的。</p><p class="ql-block"> 千百年来人们拮据时土豆保证了人们的基本生活,在生活多彩时土豆又花样翻新丰富着人们的餐桌,我们应该很感谢土豆的!土豆是人们的好朋友,尤其在高寒的龙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