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麗麗

<p class="ql-block">  基督教做为西方的一种宗教文化,从政治、经济、法律、社会等各个现实领域深刻影响了西方国家的形成乃至民众的文化心理。但我对基督文化,却了解甚少。圣诞节、教堂、神父,做为基督文化的一小部分,于我是陌生的,因而也是很神秘的。所以,当得知紫坊村有一个天主教堂时,便决定今年圣诞节一定前去参观,感受一下教堂神圣的、庄严的、肃穆的气氛,揭开基督文化在我心里的神秘面纱。另外,迷信的我还想:我还可以借此机会亲近一下上帝,获得一次零距离向上帝祈祷的机会,求得些许上帝的保佑;也让心灵在此暂时净化、安息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 一 ) 平安夜</p><p class="ql-block"> 时间很快到了十二月。</p><p class="ql-block"> 二十四号下午,家住紫坊村的老师告诉我今晚教堂就有活动(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基督教徒),有圣诞之夜文艺晚会,还有弥撒。</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一下自习,便迫不及待地携母亲和儿子一起赶往教堂。</p><p class="ql-block"> 近日连续下了几天大雪,街上的积雪还很厚,人车走过的地方,冻雪的路面坑坑洼洼又湿又滑。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去感受基督的信徒们过圣诞节的热情。</p><p class="ql-block">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边走边打听路线,还边抬头寻找有十字架标志的建筑——我们想教堂顶上一定有十字架。</p><p class="ql-block"> 果然,刚进村,远远的就望见一个屋顶上缀着五彩闪烁的小灯泡的十字架。不用说,那儿就是教堂。心中马上兴奋起来,不由地加快了步伐。</p><p class="ql-block"> 兴奋之余,心里又隐隐地产生了一种不太乐观的感觉:天主教作为一种西方文化,距离我们这儿千山万水之遥。紫坊村,一个城中村,生活着的大多都是文化素养不高、极其现实的菜民或农民。这样的基督的信徒跟电视上看到的、或者想象中的西方的基督徒的修养是有天壤之别的,他们能给这圣什么诞节营造出多少隆重的、庄严的、肃穆的气氛?</p><p class="ql-block"> 我悲观地臆测着马上要走进去的教堂内的概况:教堂就像一座破庙似的陈旧而荒凉,色漆剥落的墙面上象征性的挂个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腐朽的木椅,聊聊几排,寂寞地横陈;几个“讲迷信”的老太太为求圣主保佑蒙个头巾跪拜,念念经、磕磕头、在胸前画个十字祷告祷告;弥撒就像和尚、道士念经一样,看上去无趣无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圣诞节将无异于营养不良的孩子,干瘪瘪的。天这么冷,路这么滑,来的难免有些冤枉。</p><p class="ql-block"> 不过,对未知的探求还是很吸引人的,不管怎么,都要去看看,看了才能知道。我们一路朝着有十字架的地方走,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我刚刚的想象。</p><p class="ql-block"> 刚走到通往教堂的路口,竟发现这里已是火树银花,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派节日的气氛。这完全超乎我刚刚的想象。我们的热情立刻被点燃。</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用几米高的圣诞树布置的通往教堂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只见两棵高大的圣诞树矗立在马路两边,各色漂亮的小彩灯、精致的布偶、红彤彤的苹果、洁白的雪花片不均匀地缠绕在树上,闪闪发光的五角星闪烁在树尖,把圣诞树装饰的华丽又浪漫,仿佛还有几份仙气。门头橫挂着四个写着“圣”“诞”“快”“乐”的彩色大灯笼(中西合璧啊)。举目望去,通往教堂的一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音乐、歌声、说笑声在周围热烈地沸腾着,越往里面走越热闹,欢欣鼓舞的气氛越浓烈。我也已经是热血澎湃。</p><p class="ql-block"> 先随着人流来到了“圣诞之夜文艺晚会”的现场,是紫坊小学的后操场。这里已经聚集着两三百的观众,晚会正在进行。晚会现场布置得不算富丽堂皇,但也是光影交错。五颜六色的灯光随着音乐忽明忽暗,舞台被渲染得璀璨夺目。台上吹拉弹唱,台下掌声阵阵。听说晚会从舞台布置到节目演出,都是紫坊村的村民自办自排自演的。我看了一小会儿,正好看到学校告诉我今晚有晚会的那个天主教的老师演唱《小白杨》,歌声悠扬……</p><p class="ql-block"> 抬头找了找十字架所在位置,离这里大约五十米左右。</p><p class="ql-block"> 循十字架来到了教堂。</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三合院。教堂正殿外形似金字塔,两侧各有一个普通的小平房,小平房锁着门。</p><p class="ql-block"> 我们先走进正殿参观。里面没人,很安静。</p><p class="ql-block"> 虽然不懂什么哥特式建筑、罗马式建筑等等国外教堂的建筑风格,但这里的教堂肯定是哪种风格都算不上的。它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型礼堂,长方形,后半部分是上下两层,楼上楼下应该能容纳差不多一千多人。</p><p class="ql-block"> 教堂正前方的墙壁上,高高悬挂着身高大约一米八九的被钉在木制的十字架上的耶稣,样子非常逼真,仿佛呼之欲出:耶稣的衣服被扒光,只用一块白布遮住下体,头耷拉着歪向左边,手掌心朝外,两只脚叠在一起,钉子从两个手掌心和叠起来的脚背这三个地方钉进去,鲜红的血从钉子眼向下淌出,目不忍睹。逼真程度令人震慑。</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被上帝派到人间替人类赎罪,引领人类摆脱痛苦和不幸,使世人的灵魂得到拯救的耶稣?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看见过真人一样的耶稣。</p><p class="ql-block"> 左右两边粉刷雪白的墙壁上,从左前方顺着墙壁一直绕到右前方,依次挂着耶稣从宣判死刑被捕、背着十字架、跌倒压在十字架下、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去、尸体从十字架上取下、放入墓中等耶稣受难的全部十四幅油画。每一幅油画都那样清晰逼真、惟妙惟肖,装裱得也非常精致。艺术的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这些油画使我这个对基督知之甚少的素人,在几分钟内有了些许初步的认识。只是不知道这些画作的原创都出自哪位或者哪些大师之手,深为自己的才疏学浅而羞愧。</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亲密接触教堂,精美的基督画作,静谧的空间,让人感受到了神圣的宗教幽微神秘的、让人产生无穷的幻觉的气氛。心中似乎一瞬间涌起了对上帝的信仰之情,尘世的喧嚣和灵性的自我暂时地划清了界限。我们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缄默了声音,心里升起了一种静悄悄的虔敬,心情也有点激动起来。</p><p class="ql-block"> 大殿正前方舞台一样的叫做“祭台”的台子正中间的叫做“祭桌”的桌子上,用一块白布覆盖着已经准备好的做弥撒的用品,听说这些用品平时就放在祭台左后方的一个一米多高的叫做“圣柜”的柜子里,被白布覆盖着的祭品于我心中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感。一尊大约一米六七高的石膏圣母雕像立在祭台右后方,慈眉善目,沉思地俯视全堂,仿佛时时关注着天下苍生,保佑着人们不受痛苦折磨。在她前方有一个叫做“读经台”的演讲台,后来知道读经的人每次读经前要先朝圣母像鞠个躬,然后转身站在读经台前读经(这一段里边所有涉及到的名词和有关事项都是事后请教天主教的一个学生了解到的)。</p><p class="ql-block"> 大厅设施因陋就简,一排排朴素的、旧而不破的、窄而长的组合桌椅,整整齐齐的密布于整个大殿,中间空出三条刚刚能并排走下两个人的通道,笔直地伸向前方的大祭台。组合桌椅做的很经济实用,说是椅子,其实就是窄窄长长的板凳。是前排的椅子后面连着一个带抽屉的窄长的“桌子”,桌面和板凳面一样窄。每条长板凳上各绑着四个棉垫子,可供四人坐。每套组合桌椅既是前排四人的椅子,又是后排四人的桌子。每两套组合桌椅之间还有一条同样窄而长的很矮的矮板凳,上面也绑着四个棉垫子。妈说应该是让跪的。我跪上去试了试,趴在前面的桌子上正合适,和桌子高度很搭。又坐在连着的高的长板凳上试了试,很舒服。有很多桌子的抽屉里还放着书,六十四开的,大概翻了翻,都是颂扬天主的。有的是歌曲,有的全是文字,时间关系,来不及细看。</p><p class="ql-block"> 在教堂细针落地有声的宁静里,两个脸上布满皱纹的约摸六十来岁的妇人正在默默念经,一个坐在高凳子上,一个跪在矮凳子上,双手合十,双眼微闭,两张嘴各自不出声的快速的一张一合,旁若无人。脸上的表情是安详的、满足的、无怨的,我猜想是向她们至高无上的神祈福祷告的。</p><p class="ql-block"> 整体来说,这教堂确实不像电视上看到的穹顶浮雕、彩绘壁画,完全谈不上气势恢宏、豪华精致。准确地说,可以用“艰苦朴素”来形容。但是比起刚刚在路上想象的那种面貌要乐观的多。</p><p class="ql-block"> 走出教堂正殿,趴在两边的小平房的窗户上向里张望(门锁着):左边平方迎门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精致的油画,一幅是达芬奇著名的《最后的晚餐》,另一幅是脚下踩着一条蛇的圣母像,但不是米开朗基罗的油画《圣母玛利亚和蛇》。儿子说这条蛇就是伊甸园里教唆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条,因为蛇做了错事,上帝罚他永远拿肚子爬行,毕生吃土。儿子的知识面很宽,世间的文化,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两幅油画一样出神入化,装裱精致。</p><p class="ql-block"> 右边的平房里面,同样约一米六七高的怀抱着耶稣的圣母的石膏雕像静静地立在那里,温雅娴静,令人顿生不忍亵渎的爱怜之情。聪明的儿子说圣母玛利亚的眼一直注视着他,他怎么挪动都一样。</p><p class="ql-block">全部瞻仰完毕,圣母那双慈祥的、温柔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把我们送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听说弥撒还在十一点多才开始,到凌晨一点多结束。太晚了,我们不能等到那么晚。</p><p class="ql-block"> 不过明天下午,也就是圣诞节当天下午六点开始还有一场弥撒。我对这里的一切已经充满了敬意和神秘感。明天一定再来。</p> <p class="ql-block"> (二)圣诞夜 </p><p class="ql-block"> 第一部分 恭读圣经分享圣经</p><p class="ql-block"> 二十五号,圣诞节。</p><p class="ql-block"> 下午六点多,穿了厚厚的大衣,安排好自习偷着出来,跑去教堂。一路上想象着:我即将跑进天方夜谭的美丽故事中,在那里,我将会体验怎样一种全新的乐趣?</p><p class="ql-block"> 穿过昨天音乐晚会的舞台前面的胡同,教堂大门便远远地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尚未抵步,抑扬顿挫的歌声已嘹亮地从夜空中传来,悦耳地送进我的耳朵里——弥撒已经开始,众教徒正一起清唱圣歌,这让我大感意外。原以为教堂内就是念经,叽里咕噜,就跟平时电视里看到的和尚念经的腔调或者说音调差不多,声音沉郁,无起无浮,单调乏味。没想到飘出来的还真是“唱歌”的歌声,而且富于韵律。</p><p class="ql-block"> 嘹亮的歌声频频从教堂飘出来,在空中掠过,渐渐消失在很远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兴奋地向发出歌声的地方飞奔!</p><p class="ql-block"> 踏进门的一瞬间,我就眼花缭乱地停住了,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p><p class="ql-block"> 那么多的灯光,那么多的面孔,那么多的微笑,那么多发亮的眼睛……楼上楼下黑压压的全是人,不但座无虚席,连过道走廊里也密密麻麻挤满了。年轻的、年老的、穿着时尚的、打扮土气的都有。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所有人都站着唱,脸上洋溢着平和。</p><p class="ql-block"> 唱声频频传出,和着管风琴宏大的音量和悠扬庄重的音色,在整个大堂里回旋婉转,处处弥漫着神圣虔诚的气息。(人实在太多了,我始终没看见管风琴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我悄悄地走进去,悄悄地站在后面的过道上,用陌生的眼光很注意地望着,用灵敏的耳朵地很注意地听着,用最大的专注很注意地感受着。</p><p class="ql-block"> 我就像一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p><p class="ql-block"> 几千人的大合唱一字一句齐齐整整。我从没有看过这么认真的紫坊村村民。土生土长的紫坊村村民不为人知的、有虔诚基督信仰的一面,在此时此刻展现了出来。我也完全没想到身边会有这么多而且是如此虔诚的天主教徒。</p><p class="ql-block"> 有一个重要人物,是我仰慕已久、在心中无比神秘又伟大、今晚最最期待见到的人——神父。作为天主与人的桥梁,这个名称在心里一向神秘又那样高不可及。</p><p class="ql-block"> 想象中的神父,其形象是一个有着高雅气度的风采人物。就跟佛教中的方丈或道教中长老一样,年龄偏大,样貌和蔼,可以帮助人化解烦恼,消除灾难,是“神”父。</p><p class="ql-block"> 当昨天得知主持今晚弥撒的神父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本地人,潞城籍时,哇!这人该有多帅、多了不起呀!这么年轻有为的、了不起的、本地的神父,在弥撒中都要做些什么?会有怎样的表现?满满的好奇心使我对今晚的神父充满了期待。</p><p class="ql-block"> 刚一踏进教堂,还站在最后边的过道上时,我就迫不及待地抬眼朝前方祭台张望——全屋子最出色的人、传说中的神父真的“活”着出现在眼前: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不到,微胖,皮肤白皙,大眼睛,大鼻子,前额头发微曲,还真有点西方人的味道。神父白色长袍加身(印象中神父穿黑色长袍呢?),双手交叉叠在体前,头微低,眼睛微闭,没参与合唱,安安然、默默然,白色雕塑一般立在非常宽大的祭桌后面纹丝不动。白色长袍外面还披了一件同样颜色和面料的白色长披风。</p><p class="ql-block"> “活”的神父,让我心里泛起一阵小小的激动。</p><p class="ql-block"> 耐心静等神父开口、指令、活动……</p><p class="ql-block"> 神父身旁,两边各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是今天的“辅祭”(事后天主教的学生告诉我这个名称的),穿的同样是白色长袍,不过面料还是有别于神父的,神父的长袍是雪白色还发着亮光,而辅祭的长袍颜色发黄,也不发光,明显没有神父穿的面料好。两个辅祭也没和大家一起唱,一会儿抬头看看下边,一会儿扭动扭动身体,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的神父形成了鲜明对比。祭台上最左边有两排同样“不安分”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大约有十个左右,随下面众教徒一起唱歌,一起站一起坐,后来知道她们是今天的“读经员”。</p><p class="ql-block"> 合唱的内容,我听不清。不过,从偶尔分辨出的“圣主啊耶稣”“无上光荣”“永生永生”等字眼中,可以悟出都是颂扬他们的主的。在这些拉长了的热情而流畅的调子里,在这和谐的大合唱里,在这充满生命的歌声中,复活了遥远的过去,重现了那些基督的事件。歌声不可抗拒地冲进每个人的心中,鼓舞着他们的热诚,把他们的心带着从教堂升起来,飞到很远的地方、梦境般的地方去。</p><p class="ql-block"> 合唱停止了,众人齐刷刷自动坐了下来。我不知道不是教徒的我,此时此刻在此地是不是严重犯规?会有什么后果?假模假式跟着在后边悄悄地蹲了下来。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和我一样的“蹭席者”。</p><p class="ql-block"> 紧接着,嘹亮悦耳的管弦乐从后边的阁楼奏响起来,像浪涛一样在教堂内奔鸣,那样动人,甚至让我不由得流出感动的热泪来。然后管弦乐停止了,众人起立接着合唱,唱的依然那样和谐、激昂。一曲又一曲,悠扬的器乐和婉转的声乐不断轮流着在教堂空中飘扬,四处回荡,又涌出门外,飘到很远。除个别人翻看歌本外,大部分人啥也不看,仰着头,该停的时候齐刷刷停,该唱的时候齐刷刷唱,沉醉在那循环往复的节奏里,那样郑重其事的、勇往直前的。我很注意地望着,很注意地听着,完全被圣殿内正发生着的一切俘虏了。我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想到,上千人啊,文化程度参差不齐,年龄大小不一,竟能那样默契,整整齐齐,异口同声,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p> <p class="ql-block">  不过,也确实受生活环境、文化素养的影响,与上述井然有序的唱经活动有点相悖的是后边几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在过道上乱串、打闹、喧哗,也没人制止,我感觉这使得本应该庄严肃穆的仪式有点被亵渎。</p><p class="ql-block"> 几个循环后, 站在祭台左边的一个读经员走了出来。小女孩先朝圣母雕像鞠个躬,转身站在读经台前,翻开手中的一个小本子,用长治普通话,照着高声朗读了一段。我想应该叫经文吧?大约一两分钟。那几个在过道上打打闹闹乱跑乱串的小孩子太吵了,旁边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娃娃一直在大哭,我对经文又是完全太陌生,所以,尽管那女孩吐字非常清楚,我也已是足够屏息竖耳,但是依然是几乎一个字也没听清,脑子一片茫然。</p><p class="ql-block"> 小女孩读毕重又退回了原位。众人又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像刚才一样随管弦乐的伴奏齐声唱起来。</p><p class="ql-block"> 唱完,坐下。接着,另一个读经员出来读经,和刚才过程形式一样,读完下去,大家再站起来唱。每次唱大约四五分钟。如此一轮接一轮,周而复始,全程没人指挥,但出人意料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p><p class="ql-block"> 既听不清读的是什么,也听不清唱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坐下,什么时候该站起来,反正大家站起来我就站起来,大家坐下我就蹲下,真个傻愣傻愣的,蒙的很。</p><p class="ql-block"> 也是事后天主教的学生告诉我,这是弥撒的第一部分“圣言”或者说是“恭读圣经分享圣经”,就是这样读一段经文,唱一段圣歌。 </p><p class="ql-block"> 将近一个小时了,一直是一下奏乐,一下读经,一下唱歌,一下站起来,一下坐下去。下边吵吵闹闹,我浑浑沌沌。最期待的神父蜡塑一般站在那里始终没动一下,更没有说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我想问问身边的人:“这样一直下去要唱到几点?”但不是天主信徒的身份,是不是不合时宜?身份暴露后会不会被赶出去?我把到了口边的问话咽回了肚里。</p><p class="ql-block"> 我本来是偷着跑出来,打算看半个多小时就赶回去接着上自习的。然而等到现在除了唱歌外,啥也没有看到,我蹲在那里心情逐渐变得失落和焦躁起来。但是就此离去又不舍得。精彩的、新奇的还没看到,尤其是神父还没动静。我不能回去。豁出去了,学校如果查住我旷自习就认罚 。“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安下心来,看到最后结束。</p><p class="ql-block"> 趁大家站着齐唱的时候,我悄悄往前走了走,到了大概前边十几排的过道上,既靠近了祭台,也远离了后边吵闹的孩子们。</p><p class="ql-block"> 又一曲歌唱停下后,第N个读经员走到读经台前,以别于前几位读经员的另外一种方式,像喊口号一样,用特别的腔调,拖长嗓子,高呼:“为×××祈——祷——!”,“为×××祈——祷——!”……所有吐出的字都是一个腔调。前面的都忘了,只记得最后一句是:“为所有在受苦受难——身患疾病的人祈——祷——!”读经员喊一句,众信徒跟着唱一句:“为天下人祈祷”。唱的时候没再站起来,我也就一直蹲着。</p><p class="ql-block"> 众信徒们反复唱的这一句我不仅听清了,而且心里很受用:我也是他们口中的“天下人”,他们也在为我祈祷!</p><p class="ql-block"> 读经唱歌一直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结束了。教堂一下安静了下来。祭桌后的神父缓缓抬起了他低了一晚上的头。大家都望着他,看样子是要讲话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了。我忙竖起耳朵,调动了每一根听觉神经,倾耳以待——最神秘的面纱马上要揭开了。</p><p class="ql-block"> 只见神父原地不动,拉开嗓子,和第二组领大家祈祷的读经员的腔调一样大声地念了长长的一句话,边念边伸开双臂,最后一个字的音拖得很长。不过,他念得是什么,即便离得很近,我也丝毫分辨不出来。满满一教堂的人,我想也就我一人没听懂了。一念完,神父就收回双臂,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头微低,眼微闭,双手交叉在腹前。紧接着大家又不约而同地起身唱了一段。</p><p class="ql-block"> 又是相同的程序不断单调地重复,又经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大家唱得是什么?我听不懂;神父喊得是什么?我也听不懂。这二十来分钟于我又是对牛弹琴,枯燥乏味、无聊至极。我有些倦意了。</p><p class="ql-block"> 正怅然失落着,只见神父离开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的地方,来到了读经台前。我一下又兴奋起来:“好戏”就要开始了。我急忙重新竖起耳朵,重新调动每一根听觉神经,准备倾耳聆听这位神秘的、被赋予神圣使命的神父的宣讲或祷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听神父操着一口纯正的潞城话,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教友,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圣诞节,”刚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抬眼扫视下边那些仍在后边乱跑的小孩和个别说话的成年人。就像老师在讲台上用眼睛示意不守纪律的学生老实点一样。差不多一分钟后,基本安静下来了。神父接着开口,还是地道的潞城土话,先委婉地批评了吵闹的“教友”,大意是:今天是圣诞节,大家聚在这里纪念圣主的诞生,感谢圣主的恩德,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不应该吵吵闹闹乱跑乱穿等等。语言没有调理,想到哪说到哪,不断重复,用了至少十几分钟时间。接着表扬了昨晚的“圣诞之夜文艺晚会”举办的非常成功。又叮嘱晚会所用的东西是谁借的谁负责还了等等。</p> <p class="ql-block">  大约二十几来分钟的时间,一如文革时期农村的大队支书,神父用地道的潞城土话讲了一大堆这样的内容,跟圣诞节、天主、圣母玛利亚、耶稣等等我认为的基督教文化内容连边都没沾。眼前的神父,和我想象中的仰慕已久的、于心中神秘而尊贵的神父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该是叫大跌眼镜呢?还是该叫大跌眼镜呢?心里还不由得暗暗地有点想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家一直坐着不再站起来,我也一直蹲着不敢往起站。逐渐地,我腿酸脚麻,后来简直支持不住了。四下张望,周围没一个空位可坐。旁边一个教友看出了我的意思,把脚往里边挪了挪,腾出脚下的小矮板凳示意我坐。就像在沙漠里渴的要命也见不到一滴水时,忽然有人递过来一碗水一样,我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悄悄的坐下了,那一刻,我感觉这是我有生以来坐过的最舒服的板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踏实的坐在那里,期待神父接下去能有精彩的表现,能讲到想象中神父该讲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终于,神父的话回到了天主上来了,当然还是一口纯正的潞城土话:“今天,紫坊区的教友们聚集在这里,共渡圣诞这个伟大的节日,这是我们的光荣。因为这个节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救世主耶稣的诞生日。耶稣是我们的救世主。以前世界是魔鬼的天下,百姓受魔鬼的欺负,得不到上帝的恩宠。到公元零零年,上帝派耶稣来到世上,耶稣是上帝的独生子,上帝派他的独生子来拯救人类。耶稣到处传教,这时人类开始得到上帝的恩宠,生活有了光明。到明末清初,基督文化传到中国,中国人开始得到上帝的恩宠。我们要纪念圣主的诞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写这篇文章已经是这一天的明天了,我居然还能原原本本把神父的话记得这么详细,在惊诧我如此超强的记忆力的同时,更清楚这实在得益于神父那持续二十多分钟的致辞中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大部分话都差不多说了有两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救世主”“上帝的独生子”“上帝的恩宠”,我已经记不清重复了有多少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几十分钟的目击耳闻,让我对神父有了新的正确的认识,神父一点也不“神”,他只是身边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人”。我心中神话了的、虚幻了神父回到了现实中,后来了解到,神父其实就是个教堂里办事的类似办公室主任一样的角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神父正讲着话,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祭台跟前。然后托起盘子由前往后从众人身边慢慢走过,大家自觉的掏出钱来放在盘子里,应该是为他们筹划、举办圣诞节活动募捐。有捐一块的,两块的,我看到的最多是十块。有很多人没捐,包括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妇女一边募捐,神父一边继续着他的演讲:教徒要有爱心,多做善事,要用实际行动在生活中感谢圣恩,印证圣言。当然还是不时的重复着“独一无二的救世主”“上帝的独生子”“上帝的恩宠”这些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末了,神父又像最开始那样,用那种特别的腔调快速的念了一句(念得太快,听不懂),只把最后一个字拖长,双臂张开,众教徒跟着起立并唱了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神父又回到了祭桌前,像之前那样,他念一句,伸开双臂,再收回,然后教徒们起立唱一段,神父再念一句,大家再起立唱一段。一轮又一轮,记不得唱了几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神父的那一段致辞虽然冗长,层次却还清楚,一是简单陈述了基督教的基本教义,无非重申了信教在于忏悔人类的原罪,二是特意阐述今天平安夜的意义。其间不断的起立、唱歌、画十字、跪下默契……我初入教堂,不明就底,刚开始被一系列答词、动作搞的晕头转向。几番熟悉后,也渐入了其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二部分 领圣体</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前边的仪式给我的感觉感觉是单调乏味的,是无趣的,那么接下来的体验则简直是振奋人心的。</p><p class="ql-block"> 大家唱完刚坐下,就听祭台上“叮铃叮铃”地传出来一阵非常喧闹的铃铛声。随之,神父从辅祭手中接过一个用绳子拴着的“吊笼”,轻轻抡起绳子,把吊笼中粉末状的东西洒向祭台周围(事后听说是献给主的乳香)。紧接着,嘹亮悦耳的管弦乐从教堂后面的阁楼上响起来,气势磅礴,响遏行云。</p><p class="ql-block"> 弥撒自此进入高潮。</p><p class="ql-block"> 神父将吊笼递回给辅祭,接过一个大银色酒杯,仰面一口喝下了杯中的液体。随即教徒们纷纷跪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也照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p><p class="ql-block"> 事后天主教的学生告诉我,这是弥撒的第二部分内容“领圣体”,也叫“感恩祭”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雄壮的管弦乐继续响彻教堂。神父二次抡起吊笼,把粉末撒向祭台周围和前几排人群。教徒们又纷纷在胸前画个十字,起立,伴着雄壮的管弦乐唱起圣歌。整整齐齐,有条不紊。</p><p class="ql-block"> 我凑近身旁一个教徒翻看着的歌本,看见好像是《答唱曲》,“圣言成了血肉之躯,居住在我们中间,我们手捧鲜花和礼品,走向圣主台前……”曲调特别好听,说余音绕梁一点不过分。</p><p class="ql-block"> 管弦乐宛转悠扬地奏响着,众教徒抑扬顿挫地合唱着。这时,由两个辅祭领头,连同读经员共八九个人排成一列,手捧鲜花、葡萄酒,穿过人群,缓缓前行,在教堂转了一周,最后走上祭台。神父接过鲜花和葡萄酒,摆放在祭桌上。美妙的乐曲在教堂回荡,明亮的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颊。大堂内的近千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论来自何方,无论从事何种职业,无论有着什么样的人生理想、什么样的政治追求,无论高贵的、贫穷的、穿着时尚的、打扮俗气的,无论是英雄还是盗贼,此刻,都是“兄弟姐妹”。在这个共同的组织内,都是教会的一员,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大家个个脸上都充满了肃穆和祥和的表情,场面是那样地激动人心。</p><p class="ql-block"> 鼓乐喧天,圣歌绕梁,鲜花、葡萄酒、天主、神父……此时教堂内的一切无不使人恍恍然,乐乐然。隆重和盛大浩如烟海的圣诞节气氛,整个地把我淹没了。好似闯入了一个神圣的神坛,扑簌迷离,我完全沉醉其中了。我这个从来不信邪、没有任何信仰的草莽凡夫,被带到了天主的世界里,感觉到了天主的存在和神圣。此刻,我跟天主教徒一样,幻想着耶稣驾临的光环与映像,内心深处一种无形的崇高和神圣的情绪悄悄汇聚,一种神秘的宗教感觉在心中激荡,一瞬间产生了人类被救赎的高峰体验。刚才那种弥撒仅仅是唱唱歌,神父讲话就像一个大队支书发言的失落感荡然无存,由于偷着跑出来耽误上自习怕被人查住的焦躁和不安一扫而光。(参加基督的“感恩祭”不上自习,天主会保佑我不被查住的,笑)。</p><p class="ql-block"> 音乐停了,歌声也停了,热闹喧天了半个多小时的教堂瞬间显得异常静寂。大家仍站着。我好奇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惊喜。</p><p class="ql-block"> 神父从祭台上走下来,慢慢穿过过道,和两旁能够得着的教徒们一一握手,偶尔说一句话或点个头,和惯常开完会领导从主席台上走下来和与会人员一一握手问好一样。</p><p class="ql-block"> 神父是从右边下去的,我在左边,心想神父返回去时,经过我这里,兴许还能跟神父握个手,零距离地接触天主,得到一句祝福,获得些许圣恩呢。但神父转回来从中间的过道返回祭台没再过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鬼使神差地与我失之交臂了。</p> <p class="ql-block">  接着,神父手捧一个平常碗那么大小的一个银色酒杯走下祭台,站在台前,辅祭双手托着一个明晃晃的铜盘子跟在神父身旁。教徒们双手合拢或交叉在胸前(大多数是交叉),井然有序的先左后右离开座位,依次排成长队走到神父跟前。辅祭把托着的铜盘举到教徒面前,教徒朝着盘子微微鞠个躬,神父从银色酒杯中拿出一块什么东西喂在教徒嘴里,教徒们继续保持双手合拢或交叉,坐回座位。</p><p class="ql-block"> 神父喂给他们的是什么?那个铜盘子里是什么?要不要也跟在队伍里,过去探个究竟?不是教徒,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不敢过去。但又实在想知道答案。我犹豫不决。</p><p class="ql-block"> 两分钟的纠结后,好奇心战胜了胆怯,打算到最后也悄悄跟过去(天主是不会拒绝我的吧?)——不对,万一等到最后,可能还得半个多小时,而我的时间很紧张,那个自习还在等着我去上呢。再说,那个酒杯里盛着的发给大家的东西能满足了这一千多人吗?万一到最后没了呢?</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大致看清教徒们的动作之后,壮了壮胆,模仿着双手交叉在胸前,跟着教徒的队列走到神父跟前(当然,感觉很不自在),先朝辅祭举到我嘴下边的铜盘子鞠了个躬——铜盘子原来是空的,又含了神父递到我嘴里五分钱钢镚那么大小的薄片——原来是块面饼。面饼是拿什么做的?能不能咀嚼?敢不敢咽下去?我不知道。但还是假模假样地含在嘴里双手交叉坚持着回来坐在我的小凳子上。我看那些人含了以后都没有咀嚼,所以我也没敢咬更没敢往肚子里咽。不过一会儿面饼自己就化了,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事后请教天主教的学生,了解了这块面饼以及它的含义:面饼就是普通的面做的饼,代表基督的肉,葡萄酒代表基督的血。面饼只能含化,不能用牙去咬。分享面饼即分享圣体,意味着众人共享一个圣体,就可以在基督内与主、与人合而为一。又查阅资料了解到,耶稣最后的晚餐时,拿起饼来,祝谢了,擘开。递给门徒说:“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而舍弃的。你们应为纪念我而行此礼。”晚餐以后,耶稣同样拿起杯来,说:“这杯是用我为你们流出的血而立的新约。”在弥撒行程最后,教徒开始领圣体——就是耶稣的身体,是为了纪念耶稣,称为“感恩祭”,是敬礼的巅峰,是最崇高的圣事。信友该以最大尊敬和谨慎态度,领受圣体。可以跪下口领或站着口领也可以用手恭领。若站着领受时,先向圣体鞠躬,以表达应有的敬意。</p><p class="ql-block"> 还了解到:那个空盘子是用来接神父喂面饼时,万一教徒接不好掉下来的面饼的。一旦没接到掉下来,必须神父趴下用舌头舔起来。后来我更了解到只有教友才可以领圣体!这让我心虚并稍稍被下了一跳——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不是教内的人不可以领圣体,我想基督是不会怪罪我的吧?不知者无罪嘛!</p><p class="ql-block"> 领圣体还需要很长时间,后边还有什么活动?如何结束?我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必须赶快回去上自习。大约七点半,在众信徒排队领圣体时,我悄悄地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一出门,眼前的景象再次让我惊呆了——教堂门外还跪着一大片人!</p><p class="ql-block"> 这么冷的天,有的地方还有雪!</p><p class="ql-block"> 我瞬间泪目,愣愣地在原地僵了几秒钟。</p><p class="ql-block"> 想想看,平时我们就一百来人开个最多一个小时左右的会,都还不是迟到早退,就是无故不到,或者借故请假。会上交头接耳聊天的、心猿意马走神的,什么都有。台上的领导一边讲着话还得时不时地吼两句来维持一下秩序。</p><p class="ql-block"> 这可是足足有千把号人啊,从六点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不知道还要到几点。起立、静坐、祈祷,讲经、唱咏结合。全程没人指挥,但每个环节都做的井然有序。说唱就唱,说停就停,说站就站,说走就走。这该是有多么虔诚才能做到啊?</p><p class="ql-block"> 也许,人真的皈依了天主,就能做到绝对的虔诚?在天主面前,人性的良善能够达到极致?</p><p class="ql-block"> 我是没有什么确切信仰的,估计永远都不会有。如果说有,那我的信仰是很现实的,常常会“临时抱佛脚”。不管是道是佛是基督是真主,只要是神,需要时都抱。</p><p class="ql-block"> 梦游一般地离开了教堂,音乐在我的身后飘散着。</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我到了曾经在心里诗和远方的地方,体验了梦一般的圣诞节。回去后,再任一切跌回一地鸡毛的现实里。</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求了天主,分享了圣体,希望天主保佑我,保佑我幸福,安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8.12.2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