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br> 高级警司×信息素专家<br>许培是信息素专家,意外来到了没有信息素的世界。<br><br>他对气味的敏感,让他成了贺亦巡最得力的助手,但他omega的身份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br><br>枪林弹雨中,发热期提前到来,许培不得不拍了拍贺亦巡的肩,说: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br><br>正在突围的贺亦巡莫名其妙:?<br><br>贺亦巡是高级警司,在认识许培后,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另一个世界。<br><br>本意是协助许培回家,没想到他也跟着来到了这里。<br><br>没有时间适应,许培拉了拉贺亦巡,说:议长来了,放尊重点。<br><br>贺亦巡看着手里的一年级启蒙手册,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的身体构造和我不一样。<br><br>-<br><br>贺亦巡×许培<br><br>情感障碍×暴躁美人<br><br>正常世界的高级警司×ABO世界的信息素专家<br><br>-<br><br>在两个世界反复横跳的破案日常<br><br>感情线无波折,从头到尾只有彼此<br><br>推理破案剧情1V1HE<br> # 第一案:看不见的枪手<br>第1章 你被捕了<br> “抱歉,我来迟了。”<br> 推门进来的人步伐沉稳,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轻缓有序的脚步声,从容的模样与口中的抱歉不甚相符。<br> 事关职业生涯的心理评估迟到半小时以上,也就这位获得过许多嘉奖的贺警官敢这么做。咨询师并不感到意外,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开始吧。”<br> 沙发躺椅可以后仰至令人舒适的角度,但贺亦巡坐下后肩膀并未沾着椅背,仅是交叠起双腿,十指相握搭在腿上,干练的坐姿不像是来接受评估,而是来开会。<br> 时间上已不允许循序渐进,评估对象也不像会配合的样子。咨询师略过了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那天开枪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br> “人质有危险。”贺亦巡说。<br> 医院的办公室,绝望的病人,被挟持的医生,恐慌的人群。<br>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颇有争议的那个下午。<br> “但事后证明歹徒的枪没有打开保险。”咨询师平缓地道出事实,仔细观察着贺亦巡的反应,“他挟持医生,只是想要得到公平的对待,因为好不容易排到的器官被特权阶级插了队。之所以朝着警察举枪,可能是他感到绝望——不及时做移植手术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干脆借警察的手来了结自己。”<br> “这只是你的猜测。”贺亦巡的语调毫无波澜,比咨询师更像个旁观者,仿佛开枪打死歹徒的人不是他,“也可能,他就是想拉所有人陪葬,只是忘了开保险而已。”<br> “你有了解舆论吗?”咨询师问。<br> “我不关心。”贺亦巡的回答在意料之中。<br> 歹徒是否真的想要伤害人质或袭警,舆论几乎是一边倒。<br> 带有悲情色彩的人物总是能博得同情,市民们无视了另一种坏的可能性,都倾向于认为歹徒是个罪不至死的可怜人,贺亦巡不该结束他的生命。<br> 后续的事情可想而知,对特权阶级的仇视开始发酵,对贺亦巡的批判也上升至整个警察群体。<br> 但看贺亦巡的样子,他似乎不是很在意。<br> “你知道心理评估的结果会影响你的职务吧?”咨询师不得不提醒这次评估的重要性。<br> “我当时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贺亦巡直截了当地结束对话,抬手看了看时间,“你还有什么要问吗?”<br> 正常人,哪怕有1%的可能性误杀了别人,都会感到内心煎熬、坐立难安。<br> 但贺亦巡是个异类。<br> 一方面,面对铺天盖地的批判,他可以做到心安理得,说明他不会因此产生心理问题,影响到日常工作;另一方面,他的表现近乎冷血,不像个正常人类。<br> 谈话已不太有继续下去的必要。<br> 不过咨询师注意到,从落座以来,贺亦巡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扫过桌面上的笔筒。<br> “你好像对我的笔筒很在意。”咨询师说。<br> 组合式笔筒由两个圆筒组成,一边插着几只签字笔,另一边插着剪刀、尺子等小工具。<br> “你的笔放错位置了。”贺亦巡倾身上前,从工具筒里抽出那支格格不入的签字笔,放入了另一边的圆筒里,并将所有笔的角度调整一致。<br> “好了。”做完这些,贺亦巡站起身来,“我还有工作,就到这里吧。”<br> -<br> 滨市最近不太平。<br> 下一届市长选举在即,街道上四处都是竞选标语。<br> 和往届的选举不同,这届的两个候选人从政斗升级成了私仇,导致两边的支持者也分裂颇深。<br> 陌生人之间都尽量避免谈论自己的立场,就怕一个不合吵得不可开交。<br> 贺亦巡提前离开咨询室,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其实并非托辞。<br> 今晚,现任市长林玫将在中心广场举行拉票演讲,但演讲还未开始,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抗议者,抗议林玫一直以来为犯罪温床的娱乐行业大开绿灯。<br> 停在广场边缘的警队指挥车内,技术通讯组的陈臻转着转椅,玩着握力球,实在觉得无聊,决定骚扰一旁的贺亦巡:“贺sir,听说心理评估你十分钟就出来了。”<br> 贺亦巡置若罔闻,目光始终停留在监控画面上,专注得就像个工作机器。<br> 陈臻又说:“你就不怕老大收拾你?”<br> 他口中的老大是指警察局局长,贺亦巡的直属上司。正是他要求贺亦巡接受心理评估。<br> 这次贺亦巡的视线扫了过来,但仍旧没有想要聊天的意思:“很闲就下去巡逻。”<br> “今晚应该没什么事。”陈臻懒懒地靠着椅背,把握力球抛向半空,“你看那些抗议者只是静坐,应该不会起什么冲突。”<br> 虽然林玫还没来,但她的支持者已经占据了广场中心。抗议者们都默默坐在外围,手里举着“停止让犯罪渗透滨市”“枪支毒品应该远离未成年”等标语,并没有人主动挑事。<br> 光这么看,两个阵营井水不犯河水,氛围算不上紧张,如果演讲就这样结束,那意味着可以早些下班。<br> 也意味着无聊将持续下去。<br> “不过,贺sir。”陈臻收起握力球,将椅子转向贺亦巡,一脸真诚地说,“你知道我是支持你开枪的,但你不好奇市民对你的看法吗?不如你下去巡逻一圈。”<br> 滨市无人不知这位明星警司,若贺亦巡真出现在人群中,那场面应该会相当精彩。<br> 一道死亡视线射了过来,陈臻缩了缩脖子,赶紧踮着脚尖用小碎步移开了椅子。<br> 没过多久,林玫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了演讲台上,穿着她标志性的玫红色西装。<br> 外围的抗议者们纷纷站了起来,举高了手中的标语,喊着“林玫下台”“滨市不需要你这样的市长”“你和你儿子都是杀人凶手”等口号。<br> 抗议声一波接着一波,但林玫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自动屏蔽了那些人的存在,只跟自己的支持者们打招呼,毫不受影响地开始了演讲。 “……这些年滨市的经济发展有目共睹,是谁带来了更多的游客?是谁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治理一座城市需要的是有前瞻性的目光,而不是美好的理想。对于黎检察官的遭遇,我表示很痛心……”<br> 抗议者发出了一阵嘘声,因为林玫提到的黎检察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竞选对手,前任检察官黎梦兰。<br> 一个独自抚养儿子长大的单身母亲,不久前儿子在幸运号——一艘赌场游轮上游玩时坠海身亡,发誓要大力整顿娱乐行业。<br> “……在此,我也承诺,如果我能够连任,我将平衡好经济和治安环境,一定程度上限制娱乐业发展,给所有市民一个交代。”<br> 当林玫说到这里时,月明星稀的晴空忽然乌云密布,粗壮的紫色闪电从空中劈下,吓了所有人一跳。<br> “说谎的人天打雷劈!”有抗议者率先反应过来,叫嚣道,“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br> “对!她在说谎!”“你会遭报应的!”<br> 天气预报上午夜才开始的雷雨似乎提前了。<br> 狂风平地而起,卷起落叶在空中旋转,人们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听到雷声在头顶炸开。<br> 顷刻间,硕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打在指挥车上发出啪嗒声,隔绝了广场上两个阵营吵架的声音。<br> 看了半天热闹的陈臻忍不住问贺亦巡:“她说的是真的吗?她也要打击娱乐业?”<br> 陈臻会有这样的疑问不奇怪,因为林玫跟娱乐业老板关系密切,她前夫更是滨市商会会长,幸运号的拥有者,贺茂虎。<br> “她再不表态,黎梦兰的支持率要压过她了。”贺亦巡说。<br> “为了平息民愤,拿金主开刀。”陈臻咋舌,“是个狠人,也不怕金主报复。”<br> 贺亦巡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政客都很会权衡利弊,林玫会这样做肯定有她的考量。<br> 然而就在贺亦巡拿起对讲机,准备命令队员收队时,监控画面里的演讲台似乎被什么击中,碎裂的木片高高扬起,从林玫的脸侧飞速掠过。<br> 林玫下意识扭头闪躲,而当她意识到是什么击中演讲台后,她立马弯下腰躲了起来,与此同时,台下的市民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纷纷半蹲下身子,发出了恐慌的尖叫。<br> 对讲机里响起了警员的声音:“有狙击手!”<br> 下一颗子弹几乎同时到达。<br> 林玫的竞选秘书把她按倒在地,所有保镖一同上前,形成人墙阻挡狙击手的视野。<br> 这时候已分不清是支持者还是抗议者,人们四下逃跑,中心广场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br> “确定狙击手方位。”贺亦巡一边下达命令,一边迈着长腿跨下了指挥车。<br> 在四散的人群中往反方向走,必定会引人注目。不少人都认出了贺亦巡,但兴许是忙着避难,亦或是见到真人不敢造次,没有人停下来对贺亦巡恶言相向,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往安全的地方跑去。<br> 再看演讲台上,林玫在保镖的拥护下离开了现场,她的竞选秘书捂着胳膊,不知是摔伤了,还是被子弹击中。<br> 人群密集的广场很快变得空空荡荡,这也使得广场上的一个人格外显眼。<br>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脸上沾着煤灰,穿着脏兮兮的白色毛衣,就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似的。<br> 看着作鸟兽散的人群,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笃定了子弹不会打到他身上。<br> 忽地,他看向了远处的一栋建筑,那是位于八百米开外的一座写字楼。<br> 无论怎么看,在当下这个情景中,这个举动都甚是怪异。<br> 贺亦巡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似乎就是很完美的狙击地点。他拿起对讲机吩咐下属:“一队,检查东南方向的那栋写字楼。”<br> 说完,他如盯上目标的猎豹一般,悄然靠近了那个可疑男人。<br> 在袭击现场出现一个浑身烟熏火燎的人,贺亦巡合理怀疑对方可能携带有炸弹。<br> 他注意着脚步声,尽量避免惊动对方,但对方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蓦然从远处收回视线,直直地看了过来。<br> 两人视线对上,贺亦巡不由脚步一顿。<br> 以他这么多年接触犯罪分子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似乎有点漂亮得过分。<br> 尽管脸上很脏,但也能看出他皮肤白皙,三庭五眼的比例犹如计算好一般,眉毛的粗细浓淡也恰到好处。一双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莫名有一股摄人的力量,仿佛能让所有和他对视的人暂停思考。<br> 在这样纷乱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贺亦巡直觉判断这人不一般。<br>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贺亦巡雷厉风行地大踏步上前,将对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接着腾出一只手在那人的前胸和腰间摸了一圈。<br> 还好,没有炸弹。<br> 波澜不惊的眼眸骤然晃动起来,男人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贺亦巡:“你干什么?!”<br> 没有炸弹也不意味着就可以解除嫌疑,贺亦巡单手控制住对方,继续摸向他的裤兜:“证件。”<br> “你谁啊?”男人拼命挣扎,没好气地吼道,“放开我!”<br> 贺亦巡又是动作一顿。<br> 来听林玫演讲的人竟然不认识他,这简直可疑到了极点。<br>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警员的反馈:“确认狙击手方位,在中心广场东南方向的写字楼里,已经潜逃。”<br> 果然有问题。<br> 贺亦巡果断跳过了盘查,从后腰摸出手铐,把人拷了起来:“你被捕了。”<br> 本就搞不清状况的许培更加一头雾水。<br> 别的不说,这没有信息素的阳痿alpha到底要干什么?<br> 作者有话说<br> 重要提示:<br> 1.本文不是刑侦,不是悬疑,是本格推理,严禁剧透!严禁剧透!严禁剧透!<br> 以防剧透,没有开弹幕。<br> 2.全文共五个案子,剧情感情5/5开,感情线无波折。 第2章 你可以叫我许教授<br> 许培以为自己死了。<br> 实验室爆炸,火光冲天,他在浓浓的黑烟中穿行,最后从逃生通道的楼梯上摔了下去。<br> 之后便是无法理解的事情。<br> 他出现在一个广场上,周围是嘈杂的人群,不知在吵些什么。<br> 闪电从空中劈下,劲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零星的雨滴砸在脸上,过多的要素让许培的大脑瞬间陷入卡顿。<br> 他第一反应,这里可能是冥界之类的地方。<br> 台上那个身穿玫红色西装的女人或许就是冥界的官员,决定死去的人去往天堂还是地狱。<br> 不过这个想法一闪即逝。<br> 因为许培注意到四周挂着的好像不是冥界法则,而是市长竞选标语。人们所争吵的内容也与死亡无关,而是城市的治安环境。<br> 就在许培的认知开始重建,逐渐跟上这里的节奏时,不知为何,周围的人突然尖叫着抱头蹲下,搞得许培刚重建的认知又开始崩塌。<br> 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br>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br> 旋转左手小指上的尾戒,许培调低了阻隔器指数,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气味涌入了他的鼻腔。<br> 雨水、尘土、草皮,清新的自然气息极其解压,但这不是许培想要的。<br> 彻底关掉阻隔器,更强烈的气味传来,卖热狗的路边摊、街道上的汽车尾气、隐藏在井盖下的下水道……城市的面貌在许培的脑中构建,但唯独缺失了他最想要获取的他人的“情绪”。<br> 怎么会这样?<br> 一阵大风突然刮过,夹杂着许培鲜有闻过的味道。<br> 好像是硝烟味。<br> 生活在禁枪的城市,许培很少接触到跟枪有关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他没能立马反应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人们为什么要逃跑。<br> 下意识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繁茂的小树林和远处的写字楼。<br> 也就眨眼的工夫,风向忽然改变,许培随之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杜松子香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帅气的alpha正站在他的身后。<br> 之所以一眼认定对方是alpha,许培承认有刻板印象的影响,因为beta和omega很少能有这样接近一米九的身高。<br> 觉得对方有那么点帅,倒不是许培仔细观察了那人的脸,而是那人在白衬衣外穿了枪套背带,勾勒出了胸肌的形状,这在许培的日常生活中是不常见的装扮。<br> 但奇怪的是,许培仍然没有闻到任何“信息”。<br> 即便对方戴有阻隔器,也不至于连是否是alpha都闻不出来。<br> 难道是腺体残疾吗?<br> 或许这时候许培应该思考的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在逃跑,就这个“alpha”在接近自己。<br> 但还是那个情况,他接触到的要素过多,看到什么就想什么,以至于他的思维是跳跃的,没能挑拣什么是重点。<br> 于是许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捕了。<br> 明明他才是被性骚扰的那一个。<br> -<br> 警局的审讯室内,强光照得许培双眼发胀,甚是疲劳。<br> 但精神上的疲劳更甚于肉体上,连续几个小时的审问无异于精神折磨,除此以外,从被捕至今,发生了诸多令人费解的事,也让许培的大脑无法停下来休息——<br> 这里的人没有听说过怒城,国内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没有听说过国立研究所,许培工作的地方。<br> 这里的所有物品,包括汽车,全是没见过的牌子,道路标识也和许培的认知中有着微妙的差异。<br> 这里的人没有信息素,也不佩戴阻隔设备,哪怕许培忍着害臊在公共场合释放他顶级omega的信息素,也没有人发现他正在“裸奔”。<br> 当然最无法解释的还是,前一秒许培还在研究所,下一秒却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br> 一个很荒谬,但唯一合理的猜测隐隐出现在了许培心中。<br>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是夜里十一点,但那阳痿alpha——好吧,这么叫有点不公平,因为其他人也没有信息素——丝毫没有要放过许培的意思。<br> 有人推开了审讯室门,说:“贺sir,系统里没有他的信息,指纹也匹配不上。”<br> 听到这个结果,许培心中的猜想基本得到了证实,他应该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br> 一个和他生活的地方非常相似,但人们没有腺体的世界。<br> 比起自己已经死亡,这个结果似乎容易接受得多。<br> “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贺亦巡眼神凌厉地看着许培,大有“你不说就继续耗下去”的架势。<br> 许培早就被问烦了,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地问,就像鬼打墙一样。不过在弄清怎么回事后,他也知道这事超出了常理,很难解释,于是他叹了口气,说:“给我一杯咖啡,我重新说。”<br> “你还想喝咖啡?”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官比许培还没耐心,“赶紧交代!”<br> 倒是贺亦巡发现了许培的态度有所转变,盯着许培看了几秒,接着对着一侧的单面镜吩咐道:“泡杯咖啡进来。”<br> 许培补充道:“不要速溶的,不要加糖,谢谢。”<br> 贺亦巡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许培身上,但没有驳斥他的要求。<br> 不一会儿,一杯温热的拿铁端进了审讯室,许培尝了尝,味道还行,跟他平时喝的咖啡差不多。<br> 他已经开始考虑,如果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这边的生活似乎不难适应。<br> “可以说了吗?”贺亦巡问。<br> 许培不紧不慢地放下咖啡杯,决定在说出那个荒谬的结论之前,先铺垫一下:“刚来的时候,我在楼下看到了你的简介。”<br> 贺亦巡,滨市历史上最年轻的高级警司,凭一己之力降低了滨市的犯罪率,被称为犯罪分子克星。<br> 不得不说,贺亦巡本人比海报上的精修照片要好看很多。没了不必要的磨皮,他的五官线条甚是锋利,一双浓眉压在深邃的眼眸上,直视人的时候颇有魄力。<br> “你应该办过不少案子,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许培说,“对于那些荒诞的真相,你的接受度应该不低。”<br> 贺亦巡:“所以?”<br> “我现在弄明白了,为什么你们的监控里我是凭空出现,以及为什么你们的系统里没有我的信息。”许培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br> 贺亦巡沉默了一瞬,对单面镜后的人道:“把他咖啡拿走。”<br> 许培:“……”<br> “我再问一遍,”贺亦巡将双手抄在胸前,肉眼可见耐心已消耗殆尽,“为什么你会知道狙击手的方位。”<br> “我说了,因为我闻到了硝烟味。”又是问过无数遍的问题,但许培已不似之前那般焦躁。<br> 他很贴心地换位思考了一下,若他是这个世界的警察,他也不会轻易放走像自己这样不合理的人。<br> “写字楼距离中心广场直线距离854米,你是说你能闻到八百米开外的气味。”<br> “因为有风。”许培说,“在我的世界,人们对气味很敏感,而我比普通人还要敏感一些。”<br> 简直越说越离谱。<br> 贺亦巡就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嫌疑人,浑身都是疑点,却审不出任何有效信息。<br> 许培,男,三十岁,国立研究所最年轻的教授,研究方向是腺体修复及改造,身上脏乱是因为实验室爆炸,出现在这里是穿越过来的……这都什么玩意儿。<br> 看上去像是精神病院的长期住户,但贺亦巡让人调查了滨市的精神病院,并没有符合特征的精神病人。<br> 当然也不排除是外地来的,但逻辑上还是很难成立。<br> ——若他真有精神问题,是怎么参与的这次袭击?<br> 所以贺亦巡还是倾向于这人故意虚构了如此离谱的身份,至于目的,以及为什么会留在袭击现场,除了挑衅警察,他想不出来其他。<br> “你说你气味敏感。”贺亦巡说。<br> “是,可能对于你们来说……”<br> “跟我出来。” 贺亦巡打断了许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了警员的办公室内。<br> 放在平时,这个时间点应该只有少数人在值班,但因为枪击案的发生,今晚所有警员都在忙活,有的在给目击者做笔录,有的抓了不三不四的人在审问,办公室内乌烟瘴气,喧嚣不已。<br> “既然你鼻子那么灵,告诉我你都闻到了什么。”贺亦巡说。<br> 好吧,许培并不意外。<br> 尽管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或许这是证明他没有说谎的唯一方法。<br> 在阻隔器全开的情况下,许培只保有基础的嗅觉,以满足日常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他可以闻到别人的信息素,从中读取出性别、情绪等基本信息,若对方没有佩戴阻隔器,他还可以识别出跟“性”相关的复杂信息。<br> 虽然他的基础嗅觉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但想要闻到特别细微的气味还是不够。<br> 不似广场上那样开阔的地方,这次许培关掉阻隔器后,各种令人窒息的气味差点没让他晕厥。<br> 他捂着鼻子,忍着强烈的不适,看向左边的一个警察说:“他刚吃了炸鸡汉堡。”<br> 贺亦巡扫了眼垃圾桶,并不感到意外:“这谁都知道。”<br> 许培挑了个坐在远处角落里的警察,说:“他至少养了两只大型犬。”<br> 贺亦巡仗着身高优势看了看那边,发现桌子上有照片:“这只能证明你视力好。”尽管他自己并没有看清照片上是什么。<br> 许培又看向右边的一个警察:“他患有糖尿病。”<br> 有人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小声嘀咕道:“这都知道?”<br> “他可能看到了胰岛素注射器。”贺亦巡合理推断,因为嫌疑人路过警局的宣传栏都能记住他的信息,说明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br> 许培干脆把注意力放到了贺亦巡身上。<br> 他转向贺亦巡,尽量屏蔽干扰,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br> 好在清新的杜松子压过了那些杂乱的气味,让他没有太过难受。<br> “你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许培说,“你用的沐浴露香味是青柠,已经很淡,被你的香水味盖过。你用的洗发水是白茶,因为淋了雨,现在闻着不太好闻。你去过有薰衣草香薰的地方,不确定是不是你们的休息室。”<br> 是警局的心理咨询室。<br> 贺亦巡去的时候确实点着让人放松的薰衣草香薰。<br> 情况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因为这些信息基本准确,只有一点可以反驳。<br> “我没有喷香水。”贺亦巡说。<br> “那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沾上的。”许培又说,“你身上有烟味,但你不抽烟,因为你的手指很干净。你不久前喝过咖啡,没加糖没加奶,咖啡因浓度很高,应该是双份浓缩。”<br> 旁边的警察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贺亦巡确实不抽烟,并且爱喝双份浓缩——这不是瞎猜能猜到的。<br> 而嫌疑人自押到警局后就被关在审讯室里,没道理知道审讯室外的贺亦巡有没有喝过咖啡。<br> “你很爱卫生,身体没有异味。”许培继续说着,就像个无情的揭秘机器,“我能闻出这里许多人好几天不洗澡,并且上完卫生间后不洗手。”<br> 不少警察目光闪躲,更有甚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br> “你身上没有沾染化妆品的脂粉味,也没有身体乳、护发精油之类的残留,说明……”许培顿了顿,说,“你的伴侣比较朴素,不怎么打扮自己,又或者你没有伴侣,是单身。”<br> 之所以想到这里,是因为贺亦巡身上有明显的杜松子香味,不是随随便便沾上的。<br> 许培想着或许是他的伴侣使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但闻下来又觉得不对劲。喷香水的人怎么会不打扮自己?<br> “他就是单身!”已经有警察忘了正事,把这场验证当做一场秀来看,“我都感觉我们吃不到贺sir的喜糖了!”<br> “贺sir仅有的约会是跟犯罪分子,为了工作牺牲色相,哈哈。”<br> “那次行动我也在,看贺sir被人撩差点没把我笑死。”<br> 贺亦巡没工夫管这些嘻嘻哈哈的警员,因为他无法推断出嫌疑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如此多的细节。<br> 唯一的可能性,嫌疑人早就开始监视他,知道他常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了解他的行程安排,知道咨询室今天点了什么香薰,同时在警局安插了内应,通过接收暗号的方式得知在审讯开始前,他去喝了一杯双份浓缩。<br> 但在贺亦巡逮捕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不认识他的反应不像是演的。<br> 退一万步来说,假设这都是嫌疑人的精心布局……他到底图什么?把自己打造成嗅觉之神,然后接受信徒的顶礼膜拜吗?<br> 这条思路似乎走不通。<br> 除非,嫌疑人就是嗅觉灵敏。接受这一点,反倒更能让整个事件合理化。<br> 但这种级别的嗅觉堪比特异功能,贺亦巡对此仍持怀疑态度:“你真的能在八百米开外闻到硝烟味?”<br> 许培呼出一口气,看样子他的“才艺展示”没有没有白费。<br> 他重新调高阻隔指数,对贺亦巡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许培,你可以叫我许教授。” <a href="https://docs.qq.com/doc/DQmhuZHNZVFBiTmNn"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后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