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小区夕阳红那些故事

曹正刚

曹正刚

　　盛夏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煤矿新龙湾小区的花园里，把张发顺的老花镜照得发亮。他往石桌上的搪瓷缸里续了半杯热茶，看着不远处王胡子正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一群老头老太太围着听得津津有味。这里是矿区改制后建的小区，黄墙红顶的楼房虽然有些斑驳，但每块砖缝里都嵌着老矿工们的故事。

一、菜场余晖

王胡子又开始讲那件发生在新龙湾小区的事了。那是新龙湾小区前年的故事了，夕阳把小区农贸市场的水泥地晒得发烫，摊主们正把蔫头耷脑的蔬菜往泡沫箱里拢。陈老头的老婆婆攥着布袋，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老远就冲卖青菜的王婶扬手：“等等！我看看那菜帮子！”

王婶直起腰笑：“李老太，今天就这点剩的了，叶子都黄透了。”“黄的才甜呢，”老婆婆蹲下身扒拉着，“你看这芯子还嫩着，给我算便宜点呗？”她抬头朝站在树荫下的陈老头喊，“老陈你过来看看，这菜做腌菜正好！”

陈老头慢悠悠走过来，踢了踢她脚边的石子：“够了啊，家里还有半坛子没吃完呢。”

　　“你懂啥，”老婆婆头也不抬，“上次超市鸡蛋打折，要不是我早去排队，你能喝上鸡蛋羹？”她捏着几棵菜站起身，跟王婶讨价还价半天，才笑眯眯地把菜塞进布袋。

回家路上，陈老头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鬓角，叹气道：“别总捡这些剩的，吃坏肚子得不偿失。”“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老婆婆拍了拍布袋，“咱们退休金就这点，不省着点花，将来万一有个病痛咋办？”她忽然眼睛一亮，拽着陈老头往小区公告栏走，“你看那通知，批发商店明天早上免费领鸡蛋！”

陈老头皱眉：“就十个鸡蛋，要排俩小时队，不值当。”“怎么不值当？”老婆婆瞪他，“十个鸡蛋能炒两盘菜呢！明早五点我叫你。”

第二天凌晨，超市店门口已经排起长队。老婆婆踮着脚往前看，跟前面的张老太搭话：“你也来领鸡蛋啊？”“可不是嘛，”张老太压低声音，“对了，昨天赵老太跟我说，后天这里还有个健康讲座，听完能领保健品，说是进口的呢！”

老婆婆眼睛瞬间亮了：“真的？不要钱？”“说是免费领，还能抽大奖，”张老太神秘兮兮地，“她跟我保证靠谱。”

领完鸡蛋回家的路上，老婆婆一路都在念叨保健品的事。陈老头劝她：“这种讲座多半是骗人的，别去。”“怎么会骗人？张老太都要去呢，”老婆婆不服气，“人家是正规公司搞活动，再说领点保健品怎么了，又不要钱。”

二、免费鸡蛋套路深

几天后，晨曦微露，小区门口，梧桐树的叶子轻轻摇曳，铺就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地毯。这时，李婆婆便已挎着那略显陈旧的布袋子，步履蹒跚地朝着街角的小广场行去。

那里，前几天刚搭起了一座红色的帐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正笑容满面地分发着宣传单：“婆婆，您每天来签到，就能领取十个纯绿色的土鸡蛋哦！”你们也发免费鸡蛋吗？李婆婆边回答就匆匆地进篷里去了。

李婆婆半信半疑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没想到当天真的领到了沉甸甸的一袋鸡蛋，而且还是土鸡蛋。接下来的三天，她如约而至，鸡蛋也从未间断。

帐篷里，一个名叫小张的年轻人总是亲切地称呼她为“李姨”，不仅帮她拎菜，还陪她聊家常，那份热情，甚至比远在他乡的儿子打来的电话还要频繁。

“婆婆，您血压高，可得注意身体啊。”小张边递上鸡蛋，边关切地说道，“明天有个健康讲座，您也来听听吧，听完还能领取免费的钙片呢。”

讲座设在小区旁的小旅馆会议室，墙上悬挂着“关爱老人健康”的横幅，显得格外醒目。一位穿着西装的“专家”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将老年人的慢性病归咎于“气血不通”。

讲座结束时，他还真的给每个人发放了一小瓶钙片。李婆婆尝试着吃了两天，感觉腿似乎真的不那么酸痛了，于是对这群年轻人的信任又加深了几分。

　　一周后，小张神秘兮兮地拉着李婆婆的手：“李姨，我们从国外引进了一种治疗糖尿病、高血压的‘神药’，今天体验价哦，您先买一盒试试，明天就返钱，等于白送！”看着包装精美的药盒，回想起小张平日里的热情与关怀，李婆婆咬了咬牙，掏出了两百块钱。

第二天一早，小张果然把钱如数奉还：“您看，我们不是骗子吧？这是公司做活动，就是为了让大家放心！” 这下，李婆婆彻底放下了戒备之心。又过了几天，小张说有个“大额返现活动”，买得越多返得越多，还需要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进行登记。

李婆婆想起了邻居王大爷说买了一千二第二天就全额返现的事情，便毫不犹豫地揣着养老卡去了。

她先是买了五千块的药，第二天顺利拿到了返现；接着，在小张的极力劝说下，她又凑了两万八买了所谓的“年度套餐”，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既能治病又能返钱，这简直太划算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李婆婆兴冲冲地赶到帐篷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场地和散落一地的宣传单。她急忙拨打小张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已关机”提示音。

会议室大门紧锁，旅馆老板告诉她，那群人凌晨就退房走了。李婆婆手里紧攥着药盒，上面的外文如同天书一般看不懂，再仔细一看，生产地址竟是城郊的一个小作坊。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打在李婆婆的脸上，也打在了她的心上。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报警：“警察同志，我被骗了……那些鸡蛋，原来是引我上钩的啊……”广场上，只剩下她孤单的身影和那袋早已凉透的、用信任换来的“教训”。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但那份失去的信任，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都怪我……”老婆婆一边哭说着，“我就是想领点免费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陈老头掐灭烟，拉起她的手：“哭啥，钱没了再挣，人没事就好。”他声音发哑，“早跟你说别贪这些小便宜。”

“我知道错了……”老婆婆抹着眼泪，“那些菜我再也不捡了，鸡蛋也不排队领了……”从那以后，超市门口的领鸡蛋队伍里没了他们的身影。陈老头每天傍晚都会去农贸市场，王婶见他一个人来，忍不住问：“李老太呢？今天有新鲜的小青菜。”

陈老头拿起一棵菜，指尖有些发颤：“她在家呢，让我买点好的回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布袋里的青菜翠绿鲜嫩，再没有一片黄叶。他想起老婆昨天坐在窗边说的话：“老陈，以后咱踏踏实实过日子，啥免费的都不要了。”

三、首饰骗局

接着张发顺也讲了王老太婆被骗的故事。那年夏天，蝉鸣声里，小区的香樟树下聚着几位老婆婆摇蒲扇。王婆婆刚把菜篮子放下，就听见拖着长音的吆喝：“回收旧手机、废旧家电咯——”

一个背着帆布包的中年男人停在她们跟前，眼睛在王婆婆手腕上的银镯子上转了圈，忽然笑道：“这位阿姨，您可真是好福气！”王婆婆摘了老花镜擦了擦：“小伙子这话咋说？我老婆子哪来的福气。”

“您看您这穿戴，与一般老人不一样。”男人蹲下身打开背包，将一块红布销在地上，然后将包里各种首饰摆放在红布上，各种亮晶晶的项链手镯让人赞美。“男人边摆放首饰边与王婆婆说到:一看你就知道你家里和睦、儿女孝顺的。就是你这些老首饰戴久了，该换换新样式了。”旁边的李老太凑过来看：“你这是卖首饰的？看着倒挺亮。”

“阿姨您有眼光，”男人拿起一条项链递给王婆婆，“纯金的，假一赔十！您试试？保准比您身上这些老品种好看。”王婆婆半信半疑地戴上，李老太拍手道：“别说，还真挺配！”

男人趁机说：“阿姨您把原来的摘下来，我帮您包好，免得弄丢了。这旧金首饰我也能帮您估个价，回头想换金的还能抵钱。”

　　王婆婆听得心动，让男人帮忙取下手腕上的老金镯和脖子上的金吊坠。男人用红纸仔细包好，递过来时特意叮嘱：“您先放兜里，回家再慢慢看，这纸包别弄破了。”

“你这新的咋卖？”王婆婆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问。男人比划着：“这套项链加手镯，给您算1200，都是成本价。”“太贵了！”王婆婆连忙摘下来，“我退休金才多少，800卖不卖？”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男人终于叹口气：“看您实在，800就800，就当交个朋友。”王婆婆喜滋滋地掏钱付了款，男人收了钱又吆喝着收旧家电，很快就出了小区。

当晚吃饭时，王婆婆跟老伴炫耀新首饰：“你看这金镯子亮不亮？还有这金吊坠才花了800，比你当年给我买的老镯子好看多了。”老伴瞅了瞅：“看着咋有点轻飘飘的？你那老金镯首饰呢？”

“在兜里呢。”王婆婆伸手去摸，掏出红纸包打开，里面哪有什么旧首饰，只有一对崭新的、轻飘飘的合金镯子。老两口顿时慌了神，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原来的首饰。

“骗子！那是骗子啊！”王婆婆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那金吊坠是你当年送我的定情物啊……”老伴急得直搓手：“哭啥！赶紧报警！”可等警察来了登记完信息，也只能无奈地说：“这种流动骗局最难抓，以后千万别再信路边推销了。”

第二天清晨，香樟树下的老人们都在议论这事。王婆婆红着眼圈说：“都怪我贪心，总想着捡便宜，结果把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空荡荡的脖子上，只剩一片冰凉的光斑。

　　听王老头和张发顺所讲故事，让人也同情这些老太太。他俩的遭遇真不是简单的故事，全是当下诈骗那点事儿的实在道理。这就跟照镜子似的，把人心里的弱点和骗子的鬼把戏都照得明明白白，咱们可得从里头学教训、长记性。

说到底，贪心最容易让人栽跟头。现在日子过得快，谁不想轻松赚点钱、盼着天上掉馅饼？可这心思一冒头，就给骗子留了空子。他们嘴上说得比蜜甜，许诺这好处那回报，正好挠到了人心里的痒处，不知不觉就把人绕进去了。

骗子还特会来这套：先给点小恩小惠，让你尝点“甜头”。这一尝，心就野了，防备也松了，等反应过来早掉进圈套了。更气人的是，家里人苦口婆心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倒把骗子的甜言蜜语当圣旨。

所以啊，防骗就俩字：心别贪，脑别昏，家里人的话多听听，陌生人的“好事”多琢磨，才能护好自己的钱袋子。

图片来源网络

2025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