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花香满衣

赠人玫瑰

“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谍通。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风流各自胭脂格，雨露何私造化功。别有国香收不得，诗人熏入水沉中。”这是宋代杨万里的《红玫瑰》，现在我把它放在这篇文章的开头实在是情不自禁，因为面对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玫瑰我已经想不出更美好的字句来赞美，只好借古人之口来表达自己的感受，诗中说的是玫瑰与月季、蔷薇既不同名同姓，又无家谱相通，怎么长得和月季、蔷薇一样美艳绝伦呢！你看她叶与叶相接，枝与枝相连，数不清的绿叶攒集，而娇艳的玫瑰就点缀其中。看到眼前的美景，作者忍不住发问：造物主为什么偏爱玫瑰，独施恩惠，使之出落得如巧施脂粉的美女，风韵惊人。玫瑰的奇姿妙态已令人赏心悦目，再加上异香飘散，简直像焚着沉香，把人都熏得醉了似的。 看到这儿，我又忍不住想起陆游的《梅花绝句》来，“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意思是陆翁闻梅花之讯乘兴前往，面对着山坡上一树树似雪洁白的梅花，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子化为千亿，让每一棵梅花树前都有一个自己常在。二者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所抒情感却和现在的我并无区别。 说句实在话，这几天无论是白昼黑夜，我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她了，用一句“疯疯癫癫”来形容毫不为过，不用说梦里的一夜缠绵，就连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的身边，这个时候太阳尚未升起，夜色也还没有完全褪去，晨曦澄澈温柔，还有晨风徐徐，鸟鸣声声，站在她的面前，我仿佛就和现在的时光完全融为一体，什么也不想，只享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为了长久留住她，除了给她拍照、录像之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我就要回家了，一定是认认真真洗净双手，然后拿一个无油无水的不锈钢水盆儿再次来到她的身边，一朵、两朵，一把、两把，慢慢的，盆儿就满了，今天是4月27日，周六，制作玫瑰酱的第二天，我拿的是家里最大的盆儿，明天，一个盆儿肯定不行，最起码还要加一个，这三丛玫瑰自从我的家里，十余年，今年的花蕾是最多的，那一年春天，我跟着父母下地，在邻居家的地头上看到了一片玫瑰树，就找他挖了一丛栽到自家的院子里，后来她就越长越大，因为院子太小的缘故，妻子被她扎了几次之后强烈要求把她挪出去，经过再三考虑，我就把她栽到了院子外面的花园里，三两年之后，她就由一丛变成了两丛，再到现在的三丛，如果不是年年被同事挖走几棵，恐怕十丛八丛都有了，这几年，我年年都做玫瑰酱，蒸米、炖肉、包包子，甚至是熬粥都可以加一点，那种独有的香味儿仿佛一下子就能让人回到春天的明媚里。 我做玫瑰酱三十年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单位的院子里就有一丛玫瑰花，邻居李大娘喜欢吃玫瑰肉，因此我也就有幸学会了这个手艺，你别看玫瑰酱制作工艺简单，但制作完成后就可以长久保存了，不必担心坏掉，我有一瓶玫瑰酱，二十年之后再吃依旧香气浓郁，宛若初成呢。 把玫瑰花摘回家就到了早饭时间，我可不敢马上就开始加工，一旦着手我是绝对停不下来的，而且我还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一两个小时呢，得吃饱喝足之后慢慢品味才好。 饭后，一张朴朴素素的大桌子，一把绵绵软软的小凳子，一盆清清新新的红玫瑰，还有一个心无旁骛的我，阳台的大玻璃窗外，娇小的蔷薇正在枝头摇曳，石榴的大花蕾就像是满树的小灯笼，金银花的花蕾已经变白，看样子明天就要绽放了，阳光还很温柔，从头顶洒下来，我就坐在斑驳摇曳的各种花的影子里。摘花瓣的活儿很轻松，也很惬意，玫瑰的香味儿可不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她就像一杯浓郁的烈酒那般醇厚绵长，用“热烈”一词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否则她也当不起爱情的信使了，再加上玫瑰花瓣的红中泛白，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脸，撕扯花瓣的时候，我总感觉实在亲近熟睡的婴儿，那种肤如凝脂、香温玉软的感觉直让人恍若梦境呢。这个时候，我是一定会自拍几张照片的，不发朋友圈，也不炫耀，只是自己留着回味而已。 一两个小时之后，等所有的花瓣都躺在饭盆儿里，拍照必不可少，在中间倒上一斤白糖还得拍照，嫣红的花瓣，雪白的砂糖，我喜欢看她们相互亲近的样子。揉花的过程不必赘述，温柔以待可以，简单粗暴一些也没有关系，反正是要她们骨血交融，完全融为一体，这个时候，花瓣的粉，砂糖的白就统统不见了，呈现在你眼前的就是葡萄美酒的那种琥珀色吧。“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呵呵，这个时候，我虽然只是独身一人，也没有兰陵痛饮，但“醉”是确定无疑了，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客居他乡，在自己最舒适的农家院儿里，恐怕就是神仙生活了吧。制作玫瑰酱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装瓶、封口，瓶子需要无油无水，最好用高度白酒杀杀菌，装瓶之后再倒入一层蜂蜜封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把玫瑰酱放进冰箱，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做，剩下的花托还在桌子上呢，这个时候的玫瑰可能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称不上“花”了，但在我的心中，她却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翠绿色的花托，金黄色的花蕊，还有花蕊中间零零散散的嫣红，不美吗？称不上一个“花”字吗？不说了，拍照，赶紧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