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二十八的答案》

大胡哥

从前，青石镇的巷口常蹲着个卖柴的汉子，手上总带着裂子——那是常年劈柴冻的。这天他攥着皱巴巴的铜板去布庄，想买三尺粗布给娘做件夹袄。

“一尺八文，三尺二十四文。”布庄掌柜拨着算盘说。汉子却把柴担往墙根一靠：“我娘教的是三七二十八，你得再收四文。”

这话听得掌柜直皱眉：“哪有三七二十八的道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汉子红了眼：“我若错了，这担柴白送你！”掌柜被激得拍了柜台：“我若错了，刚买的那匹小马驹给你！”——那马驹是掌柜要给咳嗽不止的小儿子补身的，今早才牵回来。

正闹着，私塾的白先生背着手经过。众人赶紧拉他评理。白先生先看了看汉子手上的冻疮，又瞥了眼布庄后院探出头的小马驹，慢悠悠开口：“是二十八。”

汉子咧嘴一笑，解了马绳就走；掌柜脸涨得通红，却没再说一个字。跟着先生走的小童忍不住问：“先生，明明是二十四啊！”

白先生摸了摸他的头：“汉子的娘躺了半个月，他这担柴卖了也不够抓药，马驹能换救命钱；掌柜丢了马驹，大不了再买，可汉子若输了，他娘说不定就等不到明天了。”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白先生揣着银子找到掌柜，把马驹的钱悄悄补上了。更没人知道，半个月后，卖柴汉子背着一捆码得整整齐齐的新柴，放在了私塾门口——柴上还放着一小包刚晒好的草药，是治咳嗽的。

有些时候，弯腰认个“错”，不是看不清是非，是心里装着比道理更沉的东西：比如一条等着被拉住的性命，一份藏在粗粝日子里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