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父亲，往事并不如烟

律者

文字\图片：律者

美篇号：58454939

　 时间就像一本放在窗前被风儿不断吹动的书，页面飞起，日子转瞬即逝。时间更像一坛精心酿制的美酒，存放越久，回味越醇。往昔的岁月，如同电视剧，一幕幕地将我拉回五十多年前的1969年，那时我刚满四岁多。那个年代的人们，物资生活相对贫乏，没有内卷，但精神生活、业余活动简单却丰富。

在无锡部队担任师级军事领导的父亲专注于军队的政务管理和军事训练，加班加点工作到深夜是常态。回家时，我已进入梦乡。童年的我，只要一见到父亲在家，就会求着父亲带着我玩。

记得父亲利用休息时间在家里将一小碗面粉洗成一团面筋，再将面筋粘在一根长长竹竿的一端，带着我去院里举起竹竿对准高高树上正在鸣叫的知了，结果一粘就中。夜晚父亲牵着我的手，手持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里帮我寻找知了猴。当时的我似乎有种探险的感觉，如果能找到一只知了猴会非常兴奋，觉得收获好大。和父亲一起做这些事，都是我最愿意的，因为整个过程大大满足了我童年的好奇心。

　　部队大院的孩子们没有学业压力，暑假后常常赤膊光着脚走在营房的泥土地上相互追逐玩耍，有时会一起寻找知了猴或者爬上自家房顶摸鸟蛋回家。我就吃过妈妈油煎的知了猴和水煮的鸟蛋，那香香的独特味道至今难忘。而小小的我更会在路边蹲守着，盼望着每天背着木箱子叫卖冰棒的小贩出现，二分钱一根盐水冰棒，五分钱一根奶油冰棒，四分钱一根绿豆冰棒。大热天若能含一根冰棒在口中直到融化，是最渴望的享受体验。此时父母也考虑可以带着我学习游泳了。

第一次去部队大院的游泳池学习游泳，父亲一下子把我放入池中，我以为自己将要沉入水底，紧张地拼命扑打着水花大声的喊：“我要上去”。母亲一边耐心的安抚我，告诉我不要怕，这是在学游泳呢，一边教我趴在泳池边进行蹬腿、憋气、换气训练。那是我第一次与游泳池的水面亲密相拥。很快父亲就开始教我学习蛙泳，我逐渐掌握了蛙泳的技巧，一个人游泳也不害怕了。那时的我常常和幼儿园的伙伴们一起趴在游泳池边上，在浅水区扑棱扑棱地练习游泳。

　　到了七八岁的年纪，父亲因工作调动，全家从无锡迁移浙江定海生活。有一次，父亲听说全国最大的沈家门渔场渔民捕获了一条鲨鱼，要带我去看看。我坐上父亲的车一个小时到达。下车后，父亲领着我步行去看鲨鱼。我看见父亲指着那条已经死亡的硕大无比鲨鱼直挺挺躺在地上，恐惧的不愿靠近。父亲说：“别怕，就是条鱼”，他抱起我走进鲨鱼旁，将我放在鲨鱼厚厚的背上，站在鲨鱼上的我，瞬间显得十分渺小。

我家院子里有几棵枇杷树，每年硕果累累。果子成熟时，我会拎着篮子爬上树采摘枇杷，父母亲则站在下面接着我递过来的篮子。母亲还做了鸡圈，养了十几只母鸡，放学后，我负责给鸡喂米，把鸡放到院子里吃虫，然后再把鸡全部叫回鸡圈。每当夏季来临，我会和部队大院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游泳池游泳，我学会了仰泳，学会了换气、踩水，跳水等项目，熟练掌握了水性。

父亲工作之余，教会了我打乒乓球、羽毛球。我在少年时期，常常和下班后的父亲一起打球。我们用木板做成乒乓球台，中间画线打乒乓球。小学四年级，父亲下班后与我在院内的石子路上打羽毛球。由于我发球失误，发出去的球偏离了方向，年逾五十的父亲为了接球，右脚不慎扭了一下，脚面皮肤的颜色瞬间发紫、脚背肿得很高，不能行走。右脚骨折，父亲为此打石膏拄拐行走三个月。我以为父母亲一定会责怪我，但是并没有。父亲坚强地默默承受了伤痛的折磨，没有喊疼，直到痊愈。

每逢周末，父亲还喜欢带我去定海的商业街——南大街、中大街逛逛。那是七十年代初，出发前我总是仰着小脸问父亲：“你带钱了吗？”父亲说：“放心吧，带了。”于是我牵着父亲的手一起步行去南大街、东大街的百货商店和新华书店。路上父亲会给我买些糖果、甘蔗之类的，还会给我买几本小画书带回家看。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在百货商店的柜台里看到了万花筒，父亲给我买回家，我常常握着万花筒摇晃着它，眼睛朝着镜头里望，只见万花筒里不断变换各种精美的漂亮图案，这些图案使我着迷，令我沉浸在无限美好的遐想之中。

父亲是河北人，长期在部队工作，听不懂定海土话，而我在定海上小学，老师、同学都是说定海土话的当地人，所以我能听懂，于是上街问路、购物、询价、还价等需要沟通时，我就充当父亲的翻译，总能很好完成任务。记得有一次，母亲让父亲顺路去粮店买米，那时我跟着，售货员问：首长，你需要精米还是糙米时，父亲听不懂，我就现场翻译，终于把米买回家。还有一次小学时的某个周末，我和父亲逛商店回家的途中，我说认识一条小路，可以抄近路回去，父亲说：“好啊”。结果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我俩相视而笑，我说：“不要紧，没关系。实践出真知嘛”。父亲听后哈哈大笑着说：“你还知道实践出真知啊？”我俩笑着说着走回了家。

时间如同指缝中流失的沙。我大学毕业工作成家后，父母均已离休。双亲两鬓斑白，还帮我照看儿子。日复一日的工作压力，使我暂停了喜爱的游泳、乒乓球等运动。

　 耳顺之年，父母均已离我远行。孙女升入小学四年级。我终于有了自己专用的时间重新回到游泳池游泳，还恢复了乒乓球、台球的锻炼。

　　晚年的我从事儿时喜欢的运动时，眼前总会浮现出与父母一起度过的温馨往事，往事历久弥新，仿佛父母就在身边从未走远。

1984年父亲离休后留下的墨宝

　　人生如同一条自由落体的抛物线，有起点，更有终点。每代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际遇和使命。

　　1937年7月7日，日本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全面侵略中国。国破家亡、山河沦丧，父亲刚满14岁。1938年6月父亲参加了河北的八路军抗日部队，因机智顽强，他16岁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抗日、解放、抗美援朝战争中，父亲屡次立下赫赫战功。离休之前，父亲长期在南京炮兵部队中担任军级领导。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三十年。

　　值此八一建军节、抗日战争、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之际，仅以此文纪念我敬爱的父亲！致敬父亲，历史不能忘却，往事并不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