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五年前的承诺如今已成奢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文 / 唐 鸣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案头这本四十周年同学会纪念册让我翻了又看，封面上的榕树影影绰绰，总在不经意间漫出些细碎的暖意。翻开有些泛黄的内页，广汉西外榕树花园的阳光仿佛还停留在纸页间——三十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挤在镜头里，鬓角的一丝丝白发与眼角的笑纹纠缠着，像极了老榕树枝干上交错的年轮。</p><p class="ql-block">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毕业四十年，我们终于在那棵老榕树下重聚。有人提着行李箱从广州、从成都、从德阳等地风尘赴赴地赶来，行李箱的滚轮还沾着异乡的尘土；有人推掉了签单的会议，西装口袋里还别着来不及取下的钢笔；班主任李老师也来了，讲起当年罚我们抄课文的往事，皱纹里盛着的笑意比阳光还亮。开场白里藏着半生的惦念，老师的祝词落满岁月的温度。我写的那首诗歌《怀念那栀子花飘香的季节》，坤哥同学朗诵时有人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才咪同学的小品让人笑翻了天，当“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老歌响起时，全场自发的合唱跑了调，却比任何交响乐都动人。</p><p class="ql-block"> 午餐后，我们在花园里散步，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有人说起当年偷偷传过的纸条，有人数着彼此头上新增的白发。茶话会的茶香里，藏着分别四十载光阴酿出的醇。老师和同学们笑语盈盈，相谈甚欢。</p><p class="ql-block"> 晚餐散场时我们相约好五年后再聚。那时，男同学们满六十也都该退休了，我们要在老地方摆开长桌，讲讲带孙子的趣事，聊聊退休后计划去的远方。有人说要带着新学的摄影技术来拍花絮，有人说要把老伴也带来见见当年的"同桌的你"，李老师笑着点头，说到时候要给我们唱首年轻时的歌。</p><p class="ql-block"> 可五年的风，吹得比想象中急。如今，通讯录里的名字，渐渐有了不同的注脚。有同学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那年后同学群里弹出了才咪同学的讣告，像一片落叶突然砸在心上；有同学每天穿梭在医院和家之间，老母亲的病榻前，他成了最尽心的护工；有同学的朋友圈里全是孙子的照片，接送上下学、辅导作业的日程表排得比上班时还满。有人背着行囊走在新疆的戈壁上，西藏的阿里，华东及云贵高原，朋友圈定位每天都在变；有人加入了老年舞蹈团，排练厅的镜子里映着她旋转的身影；还有人被单位返聘，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p><p class="ql-block"> 同学街头偶遇，也偶尔有人提起聚会，回应的消息总隔着漫长的沉默。有人说"等孙子上了小学就有空了"，有人叹"老伴最近身体不太好"，有人发个无奈的表情，说"刚报了去内蒙的团"，有人说正在去广西的路上……。那些曾经笃定的约定，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落在各自忙碌的生活里，生了根，发了芽，却再也聚不成最初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我又翻开这本纪念册，大合影里的笑脸依旧灿烂。榕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阳光穿过叶隙，在每个人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原来有些相聚，一生只有一次。就像那年的榕树，那年的月光，那年我们笑着说"五年后见"时，眼里闪烁的、如今看来已是奢望的光。</p><p class="ql-block"> 五年前的承诺，如今已成奢望。或许，这样也很好。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认真生活，把彼此的惦念藏在朋友圈的点赞里，藏在偶尔弹出的问候里，藏在那本永远崭新的纪念册里。有些相聚不必在眼前，只要想起时，心里能泛起当年榕树花园里的暖意，就够了。</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 </p><p class="ql-block"> 唐鸣，又名风筝，四川广汉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四川分会会员，四川省广汉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做过报刊文艺副刊编辑、记者，现任《美篇》栏目主持人、《今日头条》首发创作者、作家联盟《西部作家村》编委。</p><p class="ql-block"> 有小说、诗歌、散文、民间文学、纪实文学、摄影等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并有获奖。</p><p class="ql-block"> 从小喜欢舞文弄墨，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总认为做一个作家有什么了不起。几十年来，一直努力地默默地笔耕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