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

清湖

侘寂是一种环境。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所谓幽处即远离喧嚣之所，或山中、或林间、或旷野、或禅院。一宋僧言《幽处》：“幽处绝烦喧，白云常在门。高歌动涧壑，空境外乾坤。洗眼菖蒲水，轻身枸杞根。閒中存至乐，难与俗人言。”

侘寂是一种观念。侘寂往往与静、寡、贫、乏、朴、简、淡、枯、萎、老、素、野相关联，背离于富、贵、华、艳、豪、满、繁、溢。以原生态的、自然的、婉约的、朴实为美，返璞归真，大道至简。这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和审美。

侘寂是一种精神境界。每提到侘寂，就会使人联想到荒野中的小草、小溪里卵石上的青苔、山间石缝中的松柏，蓝天下孤朵的白云、老宅里的旧家具、博物馆展厅的古董……，短暂、安静、谦卑、孤独、凄凉、顽强、包浆、古朴、自然、美丽，精神永存。侘寂者不汲汲于物，不戚戚于利，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侘寂是一种思想与哲学。金无足赤，水无至纯。大自然是不完美的，现实与人生也同样的不完美，不足之美、遗憾之美、残缺之美彼彼。所有的完美都是与不完美比较而来、衬托而出。没有大粪臭哪来五谷香，没有不完美哪里的完美，不完美就是一种完美。

侘寂是道。佛法三印言“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侘寂即为行，也为法，还为涅槃重生之境。侘者有粗略、不足、寒酸、失意之意，寂者为无声、静、亡之说。古贤言“居于虚，行于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无论虚实，始于侘寂，终于侘寂，即为因，也之果。换言之，侘寂居行即为道，承载着人生因果。

今天，我辈时常感慨人生坎坷劳累不闲，出门似牛回家像狗，白天流汗晚上遮面。人在坎坷失意、心烦体乏时，假如能想到还有一个“侘寂”可选，哪怕是很短暂，也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