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只一人。</p><p class="ql-block"> 静静、缓慢的行走在燕子矶一条条的磴道上。我想,也许会有一个,几个脚印,要么跟明清两朝的洪武、乾隆皇帝,或历代先贤高士的足迹印在一块儿。就好像在某一个时间、空间里,会有一种历史的重合、再现。</p><p class="ql-block"> 斯人已去。但他们的诗歌和行踪,留在了燕子矶。通过诗歌和追踪前人的脚步,我们或许能够感觉到几百年前那个人,那几个人他们的感受思虑,音容笑貌。</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你也许会觉得陈子昂的那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只是他在某一时刻的想法,但很多时候我们往往可以思接千载,神交古人。</p> <p class="ql-block"> 一进望江楼,就是大明开国帝和大清乾隆帝的诗歌。朱只有一首,直白明了,说燕子矶就像一大秤砣。而乾来了一次,就写一首,每首都有确定的时间。这四五首写燕子矶的诗都在一楼以时间为序一一展出。而我个人以为第一首最好。颇有古典文人的思维特征和审美意趣一一虽然高高在上,却心忧百姓,田园农耕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 现将朱和乾的两首诗附录一下:</p><p class="ql-block">燕子矶兮一秤砣,长虹作杆又如何。天边弯月做钩挂,称我江山有几多。 朱元璋</p><p class="ql-block">当年闻说绕江澜,撼地洪涛足下看。却喜涨沙成绿野,烟村耕凿久相安。 乾隆皇帝</p><p class="ql-block"> 简而言之,观朱之诗,帝王之气,满满!而乾之句,则文人之气,侧漏!</p><p class="ql-block"> 燕子矶有三亭:</p><p class="ql-block"> 一是平稳的“夕照亭”。亭稍大,三面可坐人,适于小型文人雅集,吟风弄月。今日,亭中只坐着两个小姑娘。带着吃的喝的,非常悠闲的在那看着手机,或说着些什么。这使人不得不赞叹,休闲的确应该就是这样的,游览的意义也许莫过于此罢了。</p><p class="ql-block"> 二是御碑亭。矾巅亭中,高耸一御碑。碑亭两侧设两排石质长椅也可坐十余人。碑正面书三个大字一一“燕子矶”,是乾的榜书。“燕子矶”三个字一眼而见,是典型的皇家喜欢的“馆阁体”,字迹圆润饱满,中规中矩。居庙堂之高的馆阁体,我觉得不论怎么说都是中华文化或书史中有趣美妙的一页。</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前,曾经在故宫游览。见故宫的许多房子里,都张贴有“馆阁体”为主表现形式的书法作品。其中除极少数外,大部分人都至少是属于进士这一级的,新科状元的墨宝也为数不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馆阁体”是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令人仰止的高度所在。它们至少都是出自对古中华文化有着深入了解、精通、精研,并深得个中三味而居庙堂之高的方家手笔。</p><p class="ql-block"> 其时正值中午,烈日炎炎。而碑亭兀立,无树无荫。不是我,其他参观者也是看一眼便下去了。自翊是书法爱好者,所以对碑亭碑林一类的景观是感兴趣的,顶着烈日炎炎,绕着碑四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圈。</p><p class="ql-block"> 最好、最有意趣的却是那江边的小亭子。亭子临江,屹立于危岩之上,危岩高矗,直逼长江。</p><p class="ql-block"> 岩石高险且陡峭,这还仅仅是一方面。</p><p class="ql-block"> 江边岩石壁立嶙峋,附着不住一草半木。观此岩,明显可见地质构造的洪荒之力:地壳剧烈的运动,留在了这水成的岩石之上,那岩层在水的巨大的压力之下形成,然后又从汪洋大海中腾起,在地构巨大的力量之下岩层扭曲与翻腾。让人感觉到了大自然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大自然那令人惊叹的造化神功。</p><p class="ql-block"> 登亭,近看壁立千仞的矶岩,高耸危立。远观江水浩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可俯巨大的轮船,鸣笛前行;可观汹涌的波涛,波澜壮阔,滚滚向前;可吟“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丽诗篇。</p><p class="ql-block"> 此际登亭,还可真切地领略到江上的清风,在难耐的酷暑里吹出的浩浩荡荡的清凉。而极目远眺,则看水天相接,宇大宙长,风景如画。</p> <p class="ql-block"> 一楼三亭之外,还有两处名胜,一是伟大的平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为阻止年轻人在燕子矶轻生而写的六个字,“想一想,死不得。”</p><p class="ql-block"> 当时陶行知先生正在“晓庄师范”创办平民教育。晓庄距燕子矶不远。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燕子矶和行知大先生才又有了一次伟大而有趣的相遇。</p><p class="ql-block"> 另一处是大诗人李白为“酒樽石”题写的“吞江醉月”。这四个字非李白不能为也!“吞江”气势磅礴,想象瑰丽,一派天才之人不同凡响的大手笔。而“醉月”,则是典型的酒中仙的口吻:人醉月亦醉,举杯邀明月,酩酊之中可飞仙。</p><p class="ql-block"> 另外,矶下临江的一组摩崖石刻、题壁是除了燕子矶帝王之外,文人墨客,迁客骚人在燕子矶留下的行踪、记录。大凡所谓“题壁”,往往是有感而发,就像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所说的,“览物之情,得无异乎。”除了自己欣赏以外,刻在石壁上,让别人也来感受一下自己的感受,从而“于我心有戚戚焉”。</p><p class="ql-block"> 刻赋诗于岩,把那一刻的所思所想留在了石上,略等同于“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过去文人的一个趋之若鹜的爱好,也的确为景燕子矶增添了一抹古典文化渊源流长的氛围。时至今日,观题壁,看诗文,感同身受。江山代代,时光流转,我们依旧能够触摸到古人先贤的那一缕悠悠情思。</p> <p class="ql-block"> “白云悠悠,月涌千帆过,往事渺渺,江上风清一燕来。”这是御碑亭上两侧的楹联。这石碑或立或卧,历经了200多年的潮长潮落;看惯了200多年的月盈月缺。</p><p class="ql-block">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来到了2025年7月19日。这一天,我只身一人,再一次来到了燕子矶。虽然只见那朵云,不见那片月。但我依然能像古人先贤一样,享清风而对江水,看千帆过尽;观摹崖而对古迹,究世间万象;步石岩以观地理,惊天地自然之鬼斧神工。</p><p class="ql-block"> 良久,乃回。</p> <p class="ql-block"> 徐建华</p><p class="ql-block"> 2025年7月19日秦淮河畔一苇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