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药王山的年轮与月光</b></h1><h1> ---为建军98周年而作</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文\周毅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阳光在帽檐上淬炼出锋利的刃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同一柄无形的长枪正在刺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药王山的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在脸上啃食青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一声铿锵有力的口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四十名学员的行动号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硕大的广场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整齐的队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踏着节奏顿挫的正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荡起尘土飞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群被军号喂大的石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忽然间躺在树下经幡的阴影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同学们把踢正步时震落的经幡碎片，</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悄悄塞进彼此的帽檐。</span></h1><h1><br></h1><h1> 我们把影子钉在拉萨河畔<span style="color:inherit;">——</span></h1><h1> 如同挂在许愿树上的经幡，</h1><h1> 踏正步匍匐时碾平的沙砾，</h1><h1> 是军号里蹦出的、带棱角的黎明。</h1><h1> 一群被青稞酒泡软筋骨的青年，</h1><h1> 在药王山的褶皱里：</h1><h1> 把彼此磨破的胶鞋垫互换，</h1><h1> 把退烧药藏进对方的挎包，</h1><h1> 把家书里的牵挂念成齐步走的节奏。</h1><h1> 你说经幡的碎片能挡雪，</h1><h1> 我信；我说帽檐的弧度能聚光，</h1><h1> 你信 —— 我们是彼此的经筒，</h1><h1> 转着转着，就转出了骨子里的信念。</h1> <h1> 毕业分配四面八方，</h1><h1> 有的到边界哨所，</h1><h1> 长年镇守祖国界碑和边界线，</h1><h1> 界碑在冻土上长出年轮时，</h1><h1> 我们在雪窝里埋下三个约定，</h1><h1> 一个给冻伤的手指，</h1><h1> 让它记得你用体温焐热的电台按钮；</h1><h1> 一个给开裂的嘴唇，</h1><h1> 让它记得你嚼碎的酥油混着压缩饼干的碎屑；</h1><h1> 一个给暴风雪里的枪栓，</h1><h1> 让它记得我们背靠背抵住狼群的那个午夜。</h1><h1><br></h1><h1> 钢盔盛过融化的雪水，</h1><h1> 盛过彼此的汗，</h1><h1> 盛过未说出口的哽咽； </h1><h1> 军靴踩过界碑的棱角，</h1><h1> 踩过战友的影子，</h1><h1> 踩过生死线的边缘；</h1><h1> 领花吻过冻伤的锁骨，</h1><h1> 吻过告别时的肩，</h1><h1> 吻过卸衔那夜的月。</h1><h1> 我们是雪域的铆钉，</h1><h1> 钉住风沙，钉住星辰，</h1><h1> 钉住对方后颈那道</h1><h1> 被紫外线刻下的疤。</h1> <h1> 转业通知像枚褪色的弹壳落地时，</h1><h1> 我们在营区的老槐树下：</h1><h1> 数你军靴后跟磨出的月牙，</h1><h1> 数我枪托上撞出的凹痕，</h1><h1> 数彼此手背冻伤留下的、</h1><h1> 星星点点的勋章。</h1><h1><br></h1><h1> 你把领花别在我胸口，</h1><h1> 像把整个雪域的重量，</h1><h1> 压进我颤抖的指节；</h1><h1> 我把针线包塞进你行囊，</h1><h1> 像把无数个缝补领章的夜晚，</h1><h1> 都缝进你转身时的背影。</h1><h1><br></h1><h1> 后来我们成了四散的星火，</h1><h1> 在高楼大厦的钢筋架上，</h1><h1> 你拧紧螺栓的力度，</h1><h1> 仍带着当年握枪的沉稳；</h1><h1> 在培养下一代的黑板前，</h1><h1> 你写下公式的笔迹，</h1><h1> 还藏着踢正步时的顿挫；</h1><h1> 在单位查验货物的集装箱旁，</h1><h1> 你核对清单的眼神，</h1><h1> 依旧如查验会计帐目般坚定。</h1><h1><br></h1><h1> 有人在防汛堤坝上啃干粮，</h1><h1> 有人在扶贫村里记台账，</h1><h1> 有人在抢险救灾时熬通宵 ——</h1><h1> 我们把军装的底色，</h1><h1> 染成了万家灯火的颜色。</h1> <h1> 三十五年的风，</h1><h1> 吹不散聚会的酒杯， </h1><h1> 有人掏出泛黄的合影照，</h1><h1> 照片里的药王山还顶着雪，</h1><h1> 照片里的我们，</h1><h1> 帽檐上还沾着青稞； </h1><h1> 有人卷起袖口，</h1><h1> 露出月牙形的疤，</h1><h1> 那是你替我挡落滚石时，</h1><h1> 雪山烙下的军功章；</h1><h1><br></h1><h1> 有人哼起跑调的军歌，</h1><h1> 调子拐到当年哨所的方向，</h1><h1> 惊起一屋子的月光。</h1><h1> 我们谈论的不是当年的苦：</h1><h1> 说你总把热水袋让给我，</h1><h1> 说我总把止痛片藏进你药箱，</h1><h1> 说他总把最后一口氧气，</h1><h1> 留给身边的你。</h1><h1><br></h1><h1> 我们数着彼此鬓角的霜，</h1><h1> 像数着当年界碑上的冰棱；</h1><h1> 我们碰杯的力度，</h1><h1> 还保持着当年递手榴弹的弧度 </h1><h1> —— 原来有些重量，</h1><h1> 卸了衔也卸不掉；</h1><h1> 原来有些名字，</h1><h1> 过了大半生，</h1><h1> 还在喉头发烫，</h1><h1> 原来有些人，</h1><h1> 相识后一生也不会忘。</h1> 作者简介：周毅文，男，汉族,生于1961年6月，四川武胜县人，中国共产党党员，大学本科学历，1979年11月参加工作，曾在西藏军区服役，现为党政机关退休干部。中国书法学会会员、中国书法名家、国礼艺术家、新时代人民艺术家、中国当代艺术功勋人物、国家一级书法师，《中国作家书画家百科大辞典》收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