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多吉的美篇

白马多吉

白龙江的晚霞是被打翻的胭脂盒，橘红、金紫、淡粉一层层漫过天际，把江水染成一匹晃荡的绸缎。波纹推着碎金往岸边涌，碰在石阶上，溅起半尺高的光。

江对岸的建筑成了淡墨剪影，飞檐和玻璃幕墙都浸在柔光里，像被夕阳吻过的轮廓。岸边的椰林是意外的绿，叶尖挑着霞光，风一吹，金闪闪的影子就在水面上晃，倒像是谁撒了一把碎钻。

石阶最下端坐着垂钓的老者，竹凳陷在软泥里，草帽沿压着半张脸。鱼竿斜斜指向上游，鱼线在水里牵出细弱的光，他指尖慢悠悠转着线轴，仿佛在缠晚霞。

远处的万象街区飘来歌声，是首走调的民谣，混着烤串的烟火气漫过来。声音漫过栏杆，缠上老者的钓线，又被江风卷着，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广场上。

那里有个跳舞的姑娘，红裙摆旋起来时，像把晚霞揉碎了撒在身上。她抬手时，指尖能触到低空的霞光，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几乎要浸进江里。归巢的鸟儿正从江面掠过，灰扑扑的翅膀沾着金粉，有几只聒噪着斜斜飞，擦过她肩头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她鬓角的碎发。

鸟群最终没入对岸的白杨林，叶子沙沙响，像是在接它们回家。老者的鱼漂突然往下沉了沉，他手腕轻扬，钓线划出一道亮弧，惊飞了脚边几只啄泥的麻雀。

我举着手机站在石阶中段，镜头里框着老者草帽上的光、姑娘旋起的裙摆、掠过镜头的鸟翅，还有江面上被歌声震出的细碎波纹。按下快门时，晚风正好卷着一缕歌声撞进听筒，连同老者收线的轻响、姑娘的足尖点地声，都成了这帧画面的背景音。

放下手机时，晚霞正漫过我的指缝。对岸的灯次第亮了，老者收起空钩，姑娘的舞步慢下来，江风里飘着椰叶的清香。原来我镜头里的所有，早把我也裹了进去——我的影子落在江水里，正随着那片晚霞，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