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莫氏庄院

朱光学

　　隔水初见

7月12日午后 2:30，我沿平湖南河头老街缓步而行。

隔一弯绿水，风火墙高六米，粉壁黛瓦，像一帧被岁月漂白的旧画。正门船埠前，石阶斜伸，苔痕上阶绿，恍若仍待当年木舟系缆——这是莫放梅 1899 年落成的宅邸，亦是江南现存最完整的晚清庄园之一。

　　由后门入

我随人流自人民路后门入馆。检票口旁悬 1964 年“莫氏庄园陈列馆”旧牌，墨迹微微剥落，像一声轻叹。

回身一瞥，砖雕门楼“如翚斯飞”四字，刀法利落，凤羽欲振，门票上的图案正是此处。

　　中轴四进

莫氐庄院从正门进入，便是轿厅→春晖堂→退厅→堂楼，一路向北，越走越幽暗。

轿厅两侧肃静、回避硬牌，是莫放梅捐得三品候补官后的仪仗，功名与铜臭、官威与商贾，在这里达成奇妙的和解。

春晖堂梁枋彩画仍存，金粉剥落处显出木纹，像褪色的戏服。讲解员说，这里是《红楼梦》1987 年版“贾府正厅”取景地之一。

堂楼女厅前，落地长窗后垂下竹帘，帘影斜斜切过青砖，我忽听见木楼梯深处传来窸窣——是游客的脚步，却让我误作百年前的小姐携丫鬟悄声而过。

　　侧厢人事

西楼北端，莫氏孙辈莫钟骥卧室挂着 1930 年代老照片：西装、怀表、玳瑁镜框，与楼下祖父母的清制官服遥遥相对。时代在此拐弯，旧木与新漆交错，像两段旋律突兀叠奏。

　　西轴花园

西轴前后两座花园，隔着一条“清风明月之廊”。

前花园一拳石、一勺水，湖石假山如蹲狮、如吠犬，皆在似与不似之间。芭蕉浓绿，映得白墙成了宣纸。

后花园更狭，石山顶筑“拈花”砖额。我倚走马楼，看阳光被风火墙切成锐角，一寸寸移动，像翻检旧账册。

忽忆莫仲陶——放梅二子，号“半聋山翁”，擅篆刻，亦嗜鸦片。他的红木大床仍在，帐钩轻摇，仿佛余烟袅袅。

　　在东花园留个影，也是不错的选择。

　　东轴烟火

东轴是生活区。厨房灶口乌黑，铁锅裂璺，却贴一联新写“食德饮和”，墨迹未干；账房算盘珠上落满尘灰，轻轻一吹，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导游说，当年账房先生就是在这里把十万两白银算成了这座庄园。

　　看一眼帐房和收租。

　　这电话有些年头了。

　　4:10，我循指示由正门步出。回头再望那砖雕门楼，逆光中只见黑色剪影，像一枚锈了边的印章，盖在南河头的流水上。

门口阿姨卖冰镇平湖糟蛋，我剥一枚入口，甜里带酒，微醺中仿佛听见高墙内琵琶一声，却再也分不清是游人播放的背景音乐，还是百年前莫家小姐凭栏低唱。

　　我沿水巷折回，柳絮扑面。庄园的轮廓在身后一点点矮下去，终被风火墙遮没。

可我知道，墙内那些木楼梯、雕花窗、假山缝隙里的桂树，仍在幽暗中继续生长、继续老去——它们才是这座宅院真正的主人，而我们这些游客，不过是它漫长午后的一场轻梦。

　　小贴士

莫氏庄院始建：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历时 3 年、耗银 10 万两

地位：江南六大厅堂之一、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国家 AAA 景区

规模：占地约 7 亩（4800 m²），房屋 70 余间，高 6 m 风火墙围合成“江南故宫”

看点速览

中轴四进：轿厅→正厅（春晖堂）→过厅→堂楼厅（女厅、卧室）

东轴：祠堂、账房、佛堂、厨房

西轴：书房、前后花园、卧室

细节：砖雕门楼、落地长窗、回廊、假山、玉兰桂花等四时花木

交通&票务

地址：嘉兴市平湖市人民西路 39 号（南河头历史文化街区东首）

开放时间：8:30-16:30

门票：28 元（无淡旺季）

到达方式：

高铁至嘉善南站，打车 30 min；

平湖市区公交 1 路、5 路至“莫氏庄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