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生成内容的版权归属与原创性探讨：作者是AI还是人类？

清歌视野

近年来，人工智能（AI）技术的迅猛发展正在深刻改变内容创作的方式。以ChatGPT、DeepSeek、Copilot等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LLM）已经能够生成高质量的文章、诗歌、剧本、学术论文，甚至音乐和绘画。这些AI工具的普及使得内容生产效率大幅提升，但同时也带来了诸多法律和伦理问题：AI生成的内容是否享有版权？它能否被视为“原创”作品？在法律意义上，真正的“作者”是AI本身，还是使用AI的人类？ 这些问题的答案不仅关系到AI生成内容的法律保护，也影响着未来知识产权体系的演变。本文将从法律现状、原创性认定、作者身份界定三个核心维度展开分析，并结合全球典型案例，探讨AI创作内容的版权归属问题。最后，我们还将展望未来可能的立法方向，以应对AI技术带来的挑战。

一、AI生成内容是否受版权保护？

1.全球主要法律体系的立场 目前，全球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版权法都建立在“人类作者中心主义”的基础上，即只有由人类直接创作的作品才能受到版权保护。AI生成内容的法律地位尚未形成统一标准，但主要司法管辖区的态度可以归纳如下： （1）美国：明确拒绝AI作品的版权登记

美国版权局（USCO）在2023年发布的政策声明中明确指出，纯AI生成的作品不受版权保护，因为其缺乏“人类作者的创造性贡献”。例如：

▶2022年，艺术家Kristina Kashtanova尝试为AI生成的漫画《ZaryaoftheDawn》申请版权，美国版权局最初批准了登记，但在发现AI的关键作用后，最终撤销了版权保护，仅承认人类编辑的部分。

▶USCO强调，只有当人类对AI生成内容进行了“实质性修改”（如重新组织、深度编辑）时，才能被视为可受版权保护的作品。 （2）欧盟：强调“人类智力创作”的必要性 欧盟的《版权指令》和《信息社会版权指令》均规定，版权保护的对象必须是“人类智力创作”的成果。例如：
▶在2021年的一项裁决中，欧盟法院（CJEU）重申，只有“人类作者”才能享有版权，AI生成内容无法获得法律保护。
▶但欧盟也在探索“邻接权”的可能性，即对AI生成内容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而非传统版权。 （3）中国：坚持“自然人创作”原则 中国《著作权法》第2条明确规定，作品必须是“自然人”的智力成果。2023年，国家版权局在《生成式AI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中提出，AI生成内容若体现人类独创性表达，可受版权保护，否则不视为作品。 （4）英国：特殊立法承认“计算机生成作品”

英国《版权、外观设计和专利法》（CDPA）第9条第3款规定，“计算机生成作品”的版权归属于“对该创作过程进行必要安排的人”（即人类用户）。这是全球少有的明确承认AI生成内容版权归属的法律。

2.人类干预程度决定版权归属 尽管大多数国家不承认纯AI生成内容的版权，但如果人类进行了实质性贡献，则可能使作品获得保护。关键因素包括： ▶创意指导：用户是否提供了具体的创作方向、结构安排或核心思想？
▶修改程度：AI生成的初稿是否经过人类深度编辑、重组或优化？
▶独创性表达：最终作品是否体现人类的个性化表达，而非机械性输出？ 例如，如果一位作家使用AI生成小说大纲，但自行撰写全部正文，则版权归人类作者；但如果仅输入“写一篇科幻小说”并直接采用AI的完整输出，则可能无法主张版权。

二、AI生成的内容算不算“原创”？

1.AI的“创作”本质：模仿而非创新 当前的AI（如GPT-4、Claude等）并不具备真正的“创造力”，其运作原理是：
（1）数据训练：通过海量文本学习语言模式和知识关联。
（2）概率生成：根据输入提示，预测最合理的词汇序列。
（3）模式重组：组合已有信息，而非创造全新概念。 因此，AI的“创作”本质上是已有知识的重新排列，而非真正的原创。 2.法律对“原创性”的要求 版权法中的“原创性”通常包含两个要素：
▶独立性：作品必须由作者独立完成，而非抄袭。
▶创造性：需体现最低限度的智力投入和个性表达。 AI生成内容可能满足“独立性”（因其输出具有随机性），但往往缺乏“创造性”，因为其内容源于训练数据，而非人类的主观表达。 3.司法实践中的认定标准 全球已有多个案例涉及AI生成内容的原创性问题：
▶2023年《AI艺术版权案》（美国）：艺术家JasonAllen使用MidJourney生成图像并获奖，但美国版权局拒绝为其登记版权，理由是“缺乏人类作者的创造性控制”。
▶2022年“AI新闻写作案”（中国）：某媒体使用AI生成财经报道，法院认定其不构成作品，因“未体现记者独特视角”。 这些案例表明，单纯依赖AI生成的内容难以被认定为“原创”，除非人类进行了显著干预。

三、作者是AI还是人类？

1.AI能否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作者”？ 目前，全球法律体系普遍不承认AI具有“法律人格”，因此AI不能成为作者。例如：
▶美国版权局：明确表示“非人类创作者无法享有版权”。
▶欧盟：在《人工智能法案》（AIAct）中未赋予AI法律主体资格。
▶中国：《民法典》规定著作权主体仅限于“自然人、法人或非法人组织”，不包括AI。 2.人类用户的角色界定 如果AI仅作为工具（如相机、Photoshop），则版权归属清晰；但当AI承担部分“创作”职能时，问题变得复杂。可能的认定方式包括：
▶完全AI生成：无版权（如直接输出AI文本）。
▶AI辅助创作：人类享有版权（如AI提供灵感，人类完成具体表达）。
▶合作创作：未来或可设立“人类-AI共同作者”制度。

四、未来立法方向与建议

随着AI生成内容的普及，现行法律可能需要进行调整：
1.设立“AI生成内容”特殊权利：不同于传统版权，但提供有限保护。
2.明确人类贡献标准：规定何种程度的干预可使作品受版权保护。
3.强制标注AI来源：避免误导公众，保障知情权。

结论

目前，AI生成内容在大多数国家不受版权保护，除非人类进行了实质性干预。真正的“作者”仍然是人类，而非AI。未来，法律需在鼓励创新与保护创作者权益之间找到平衡。对于用户而言，若希望AI生成内容受版权保护，最佳策略是深度参与创作过程，使其体现个人独创性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