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从兹始“初记” ‍

莫忘初心

王彦博

位于天津市多伦道的一座二层临街普通层楼,近些年成了中外作家、学者和文学追梦者向往的地方，聚目这张摄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的旧照，也激起了笔者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孙犁先生的尊敬、憧憬与怀念。因为就在这简约而平常的一间十几平米的陋室内，从安平走出的著名作家孙犁，向我们奉献了记录家乡抗战岁月总计3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风云初记》。

创作《风云初记》,孙犁先生有着雄厚的历史基础、文学底蕴与感情积淀。自1938年从家乡参加抗日直至胜利，他自始至终是战争的参历者与见证人。在长达八年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孙犁投笔如枪,写出了一篇又一篇、一部又一部抗战题材的散文、纪实文论与短篇小说，同时浓厚的家乡情感，使他早早地注意了解并积累了故园抗战中涌现出的许许多多的英雄人物和动人故事。

据了解，孙犁先生创作《风云初记》的念头起于1949年到天津后的这年初冬，熟识的电影导演凌风，请他写一个关于白洋淀的电影剧本，这促使他下决心创作一部人物集中、故事一贯的“小长篇”。1950年初,在完成了中篇《村歌》、短篇《蒿儿粱》、《吴召儿》、《山地回忆》等小说作品后，经协调,天津日报社领导批准了时任副刊组副组长的他，“半天上班,半天写作",单位还为他专门腾出了屋室(图中楼屋)用于写作，自此，孙犁每天上午或下午(自己安排)从家居地山西路50号赶到位于多伦道、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木廊“层楼”，夜以继日地开始了《风云初记》的创作。虽然他当时“只是起了一个朦胧的念头，任何情节的安排也没有做，没有全盘的计划”，创作环境也“只有一张旧条桌，一把木椅子”，但孙犁“往往一个上午能写出两千来字，往常写完了午饭也不想吃了……”

佳作既出，传誉津门，天津日报决定从1950年9月22日开始,每周一期，在报纸的“文艺周刊”对《风云初记》予以连载，这为孙犁更蓄足了创作的“发条”，并形成国内作家群中鲜有的“这边写一节，那边发表一节”的“孙犁现象"。到1951年4月15日，小说前二十节刚刚连载完，孙犁就接受国家安排，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成员赴苏联访问,连载暂时中断。1952年春，孙犁重拾精气神，全心力投入《风云初记》第二集的创作。1952年5月,天津日报发表了第二集的前五节，待到1954年5月30日写出全部第三集发表时，有人提出质疑,长期连载占版面太多，应让更多的其他作者发表作品。因此孙犁创作的《风云初记》第三集断断续续在全国各地其他报刊发表。

1962年夏季，患病多年的孙犁病体稍愈，他把自己作品的全部成稿搬到桌上，通读整理，统一编排一至三集章节，重写了尾声。1963年3月，作家出版社出版了《风云初记》一、二、三集全本。这年9月,外文出版社出版了《风云初记》外文版，与此同时，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开始对小说进行连播。孙犁就像一个初为人父者,对自己精血所系、希望所寄的婴孩(指作品《风云初记》)，遍示来友，既有当父亲的骄傲，又有等候嘉贺的惴惴，但他更充满自信，因为“对小说的每一章，都是能背诵的，在发表之前，我是看过若干遍的，在发表之后，我还要看”，之所以每天收听，“为的是借此机会再审查一次小说内容……”

1980年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继1951年10月出版了《风云初记》第一集单行本后，重印《风云初记》全本，发行全国。

《风云初记》从酝酿创作到全部发表，耗费了孙犁大半生心血，他打磨书，书消磨他的岁月，留下了中国文学史上一幕深沉的传奇。这部表现抗战初期的文学作品,风格独特、语言诗性，堪称“时代之歌"，“田园之歌”，“心灵之歌”，成为了七·七事变后,歌颂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冀中人民执干戈以卫社稷，永久留存的形象画卷。而每当人们翻阅起孙犁先生的这部佳作，自然也就想起了“风云”从兹始“初记”的天津多伦道与那间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