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忆事 . 探亲

萧萧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萧 萧</p><p class="ql-block">美篇号:82565668</p> <p class="ql-block">童年忆事 . 探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妈妈想姐姐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当我从邮递员叔叔手里接过大姐寄来的家书,拿给正在灶房里忙着做饭的妈妈时,妈妈瞬间就高兴了起来。妈妈是个半文盲,不认得几多字,她仔细地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确认是大姐的来信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大襟褂子的口袋里,竟开心地哼起了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晚上,爸爸、大哥和二哥二姐们都下班回来了,三哥和三姐也放学回到家,一家人坐在一起,由哥哥把大姐的来信念给全家听的时候,正高兴着的妈妈忽然流泪了。原来,是我那远在内蒙大草原支边的大姐,要结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爸爸如同以往一样坐在桌前,点燃了一支香烟,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打开收音机。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燃着的香烟己经快要烧到手指头了,好长一截烟灰,也没有去弹。而旁边的妈妈在拾掇着什么时,又悄悄地流泪了,我就知道,妈妈又想姐姐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家兄弟姐妹七人,我排行老幺,大姐长我15岁。在我两岁时,17岁的大姐就支援边疆建设,远走他乡,去了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则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一则是因为我们兄弟姐妹多,妈妈是家庭妇女,操持家务,爸爸一人工作养家糊口。尽管大哥十四岁就早早辍学打工,帮助父母分担经济压力,但爸爸妈妈的生活压力和工作负担还是太重了。爸爸是位工程师,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饭后还总是要趴在绘图板上涂涂画画着,而妈妈除了要负责一家八九口人的洗衣做饭,晚上还要縫缝补补,甚至糊火柴盒以补贴家用。内心痛苦的大姐于是毅然决然地报名支边。自此以后,爸爸回家后话更少了,而妈妈每当我问起的时候,总是说;“就是你,把你姐姐给累跑了的。你大姐每天除了上学,放学后的第一任务就是看孩子,抱着你,背着你,是你生生把你大姐给累跑了。”尽管那时两岁的我,对大姐并没有多少印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一家人商量着要去看大姐时,我是第一个吵着闹着非要跟着妈妈去的。其实爸爸和大哥要上班,二哥三哥和二姐三姐要上学,妈妈要去看大姐,把我放在家里也的确是没人照看。虽然火车票要多花一个半价的小孩票钱,妈妈想她那去支援边疆已经三年了的闺女,而我,也想去看看那被我小时候就累跑了的她——我的大姐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得不得了,看哪儿都新鲜。“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应该是跑了多半天,到北京时已经不早了。那时候从济南没有直接到呼和浩特大草原的火车,从北京转车是免不了的了。虽然累得不行,但妈妈还是用这一整天的等车时间,带我去了故宫——我那小小的心目中皇帝住过,而那时应该是毛主席住的“金銮殿”。好大好大的院子,好高好深的大屋噢,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出出进进,走来走去,没记得能去龙椅上坐一坐,只记得把我和妈妈可累得够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应该是在珍宝馆还是钟表馆吧,反正那天门没有开,游客们都挤在一张张窗户外向里张望着什么。五岁的我,也猴急猴急地让妈妈举起我来,凑窗台上向里张望了一阵子,虽然也没看懂什么。我想下来了,没给妈妈说什么,便双脚一蹬窗台。正托着我的妈妈猝不及防,向后一个踉跄,把在其身后的一个半大小子挤倒了,半大小子咧嘴哇哇大哭,大人可就不愿意了。大概妈妈给人家哄了好一阵子,给人家大人陪了好多不是,说了好多好话。而知道闯祸了的我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吓得连大气都没敢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到火车站,跑了一天,又背了我半路的娘亲太累了,靠在排椅上打着瞌睡。而我,一天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看看来来往往的旅客,望着不远处上上下下的电梯,仍好奇地琢磨着一会可要跑上去尝试一下坐电梯的滋味。突然,大候车厅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由北京开往呼和浩特的第……次列车就要开始检票了”的声音。一听到“呼和浩特”这个名字,我条件反射式地立马想到了妈妈的嘱咐,立刻跳了起来,推了妈妈一把,这时,听到广播的娘亲也醒了,立刻收拾包裹。我拿起一路不离手的白色小搪瓷杯,就向着电梯冲了出去,在嘈杂的人声和喇叭广播中,全然没有听到后面妈妈的大声喊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待我随着人流,上到电梯二楼,再回头看时,已然找不到妈妈的身影。这才不由地害怕起来,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已然忘了喇叭里的寻人广播,反正当身着制服的车站服务员阿姨把我牵到正在检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的娘亲跟前时,妈妈一把就把我搂进了怀里。我分明看到她那疲惫的脸上和发絲里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叠声地向服务员阿姨说着感谢的话。而我,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小手里的汗水把妈妈的衣领都攥湿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六十多年过去了,妈妈已经仙逝四十多年,大姐己去世五年了。但每当我看到有母亲领着四五岁左右的稚童时,都会想到妈妈那天故宫里给人家陪不是时的窘迫;她在火车站排椅上那疲惫的神态;在检票口把我紧紧抱进怀里时她脸上挂满的汗和泪珠!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 . 7 . 18日</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