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绊腿——记下乡期间的往事

江中飞

　　那是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农历正月十五的晚上。辽东山村的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就在昨天，一场大雪覆盖了辽东大地。

此刻，我穿着一双大头鞋“嘎吱、嘎吱”的走在山间铺满了积雪的小路上。

小路蜿蜒曲折的伸向远方的山岗。

此刻，我的心情非常欢快。刚刚，我借用长甸车站的铁路电话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应征入伍的事公社武装部已经正式批准。

一想到这里，我内心就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儿时的梦想此刻就要实现了。记得，念初中的时候，部队就到我们实验学校“选飞”，就是征召空军飞行员。学校当时推荐了我。身体初审通过后，在复查阶段发现我脾脏厚0.8公分。不合格，被“刷”了下来。当时，领兵和体检的人就安抚我说，你空军当不成不要紧，将来，可以当陆军或者海军。因为，只有空军对身体要求严。尽管我清楚这是安慰我。可我还是将当兵的愿望扎下了根。前一时期，青年点有批招工名额，我主动放弃竞争资格，连评选投票会都没参加。因为，我一心就是准备当兵。如今，梦想成真，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

父亲也在铁路系统工作。所以，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听得出父亲得知消息也非常高兴。他在电话那边略带歉疚地说:太好了！你当兵家里帮不上你什么忙，就靠你自己了。这回，你的愿望实现了，祝贺你。

挂了电话，我禁不住内心的喜悦，嘴里哼哼着小曲，就往我住的公社文艺队那边走去。

我的好哥们谭进利是公社文艺队的小提琴手。我此次来公社打听入伍的消息就住在他那里。一则，他们那里住宿条件比公社的“大车店”强。二则，文艺队还有几位同学我们彼此都熟悉。所以，我这回来公社就直接奔他们去了。

公社文艺队就在前边不远的山岗下。翻过那座山包就到。我此刻是抄近道，走的一条小路。此时，是晚上的八点多钟。好在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加上茫茫的雪地。大地一片灰白。加上我自认为自己胆子大，所以根本不打怵走夜道。

　　走到前边山岗下时，猛的看见周围的林地空间不时的有烛光闪过。我猛然想起，今天是农历的正月十五。老百姓的习俗是给亡故的人“送灯”。

这时，我发现前边的路旁就有一座坟茔，墓碑前也有一对烛光闪烁。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发现，噫，好奇怪啊。只见这座坟茔前的烛光忽明忽暗，却不见蜡烛！这是怎么回事？定神观望了一刻，确实没有蜡烛。这是什么原理啊？我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决定再走近点，看个究竟。心里想着，就不由得迈动双腿向这座墓碑前的烛光走去。

突然，我就感觉脚下有绳索猛的一拉，我毫无防备的一个跟头栽倒在坟前。那一刹，我脑子嗡的一声，突然蹦出一句话:“闹鬼”！来不及细想，我迅猛翻身，爬起来就跑。

　　此刻，我的双耳呼呼作响，脑袋一片空白。我一口气跑到了文艺队门前，“砰”的一声，拽开房门就闯了进去。

此刻，文艺队那些同学正在排练节目呢。只听“轰隆”一声，就见我神色紧张的闯了进来，不由得都吓了一跳。看着我一脸惊恐的样子，谭进利和几位认识我的同学都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喘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后，说了一句“妈的，我碰到鬼了。”就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大家听后不由得都乐了起来。说:不可能有什么“鬼”。你肯定是自己吓唬自己。

说实在话，我也不信什么“鬼”。可是，刚才那发生的一切就在眼前。那种脚脖子被拽一下的感觉实实在在。特别是，那一跤摔得四爪趴地，五脏六腑都震得难受。究竟是什么绊了我一跤？我自己的确也说不清。

谭进利等人安慰我一番后，大家就忙着洗漱休息去了。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颠来复去的就想着摔倒的那一刻。是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跤呢？那种感觉真真切切，绝对是有什么东西拉了我一把。不然，我也不会摔得那么实在。另外，我也没有不尊重死者啊，为啥让我给他“磕头”呢？唉，实在是想不通。

第二天早上起来，谭进利看着我揉搓着朦胧的眼睛，就关切的问我，没睡好吧？还想着昨晚那件事吗？我说，是的。真奇怪，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肯定有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不然，我也不会摔得那么狠。

谭进利笑着说，肯定不可能有鬼。我无心与他争辩。

过了一会，就听他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是不把这个谜团破了，可能一辈子都在心理留个阴影。那么吧，一会我陪你到那里再去看看。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琢磨，感觉这话有道理。我就回答说，可以！

　　我们吃完早饭后已经是上午的八点多钟了。我俩沿着我昨晚回来的小路，一路走了过去。来到坟前，我手指着墓碑，仍然心有余悸的对他说，就是那！

只见他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东瞅瞅，西看看，凝视着地上。片刻之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只听他说，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它”？

此刻，我就躲在他的身后。我走近低头望去，噫，怎么回事？

只见坟前路边有一丛柳条稞子。其中，一枝手指粗的树枝伸到了路上，树梢却被人们踩踏到了雪里。然后，又结结实实的冻在了路面下。这样，正好就形成了一个弧形的“绊马索”。我恍然大悟。我一定就是被它绊倒的。这就是我被“拽”倒的原因。

唉，原来如此！我那因惊骇而忐忑的的心立刻平复了下来。

至于，那闪耀的烛光为何不见蜡烛？是因为，蜡烛插在雪地上。燃烧殆尽时，它将周围的雪融化了，深深地陷入雪下。一眼看去，雪地上只留下两个窟窿眼。

哎呦！此刻事情真相大白。我那忐忑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同时，也感觉挺不好意思。原来，真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此刻，我由衷的感激谭进利。若不是他提议我俩来一探究竟。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在疑神疑鬼，心理也会留下阴影。

多年后想起来，此事给我的启迪就是，遇到无厘头的事情一定要理清头绪，找到根源。否则，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当然，也有找不到原因或者解释不清的事情。唉，那就留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