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左溪村随笔</p><p class="ql-block"> 七月十五日下午,抵达左溪村。此地对外宣称为古村落,初看之下却有些意外——目之所及多是现代楼房,旧日风貌难寻踪迹。然而,这份初见的失落很快被另一种感受取代:村民扑面而来的热情与淳朴,瞬间熨帖了旅人的心。这个六百多人的小村,虽以老人居多,待客却格外热忱。</p><p class="ql-block"> 左溪如一条碧带,与省道并肩流淌,将村子自然分隔。东岸的老村区是主要聚居地,四层小楼林立,多是近年翻建。旧宅零星散落其间,有的尚住着人,有的闲置作了库房。不少新楼开辟了整洁的客房接待游客,我下榻之处便是如此。房间清爽宜人,透着阳光晒过的干净气息。伙食也合胃口,米饭、馍、面条轮换着来,每日清晨还备有温热的鸡蛋。</p><p class="ql-block"> 村庄四面青山合抱,满目苍翠。翠竹与树林错落蔓延,界限早已模糊不清。林间鸟鸣啁啾,不绝于耳,尤以红嘴蓝鹊清亮的叫声最是引人,常引我驻足寻觅它们灵动的身影,也幸运地用镜头捕捉下它们华美尾羽掠过林梢的瞬间。听村民说,林中还栖息着不少罕见的大鸟,只是难得一见。这神秘的提示,更勾起了我深入探寻、记录飞羽的兴致。</p><p class="ql-block"> 村口那座横跨左溪的水泥桥,是傍晚时分最富生气的地方。老人们摇着蒲扇在此纳凉,谈天说地,悠然的笑语和着潺潺水声,构成一幅恬静的乡村晚景。村中还有一处最不起眼的地方之一,便是列入省重点文物的“红军被服厂”。这座不起眼的建筑,静静地立在村中一隅,默然见证着历史的烽烟。</p><p class="ql-block"> 左溪村位置便利,距九溪龙门约八公里,离钱江源大峡谷也不过十五公里。在村里的统一安排下,我们相继去了这两个地方。钱江源峡谷内虽无想象中的峭壁深谷,却有清冽山泉沿山脊淌下,在沿途凿出多处瀑布,其中几处规模可观,水势奔涌。谷中除了游客的谈笑,便是这瀑布永恒的轰鸣。那水声仿佛自有生命,时而激昂澎湃如战歌,时而温婉低回似私语,时而又如泣如诉引人遐思……循着狭窄蜿蜒的石板路行至峡谷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峡谷不长,两侧林木葱郁,浓荫匝地,行走其间竟不觉暑气。偶有山风穿林而过,裹挟着沁骨的凉意,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清凉的自然之境。</p><p class="ql-block"> 九溪龙门亦是消暑佳处。刚入景区,龙涎潭瀑布蓦然挟着水汽轰鸣而下,吸引众多游客驻足留影。从山脚通往九龙瀑的石阶连绵向上。一路攀登,汗水涔涔而下,幸得沿途树木参天,浓荫蔽日。这里同样以瀑布取胜,飞瀑的喧响与游客由衷的赞叹声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人们一边喘息着攀爬,一边忍不住为眼前的天然画卷发出由衷的赞叹。</p><p class="ql-block"> 离左溪村不远的马金镇霞后古村,也留下了我的足迹。村中尚存为数不多的几百年历史老宅。有的保存相对完好,雕梁画栋间旧时风华犹存;有的还余下残垣断壁,无声地诉说着沧桑;还有的则在原址上建起了新楼。当我穿行于狭窄的巷道间,听当地人讲述古宅的来历,触摸斑驳的老砖墙,仰望覆满青苔的瓦顶,那些残存或者完好的木雕石刻,部分线条依然生动。村里的老人勤劳依旧: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一丝不苟地将麻丝一根根理顺、摆好,再熟练地搓捻成细麻线;有的老人还背着竹篓下地,采摘新鲜的野菜。村子对老人的照料也格外用心,连他们不爱吃的蔬菜种类,都细心写在提示牌上,务求老人们吃得舒心。</p><p class="ql-block"> 最令人动容,也最出乎意料的,是在两户老宅的堂屋里,依然贴着毛主席的彩色画像。其中一张距今有二十年,另一张年代更久,大约有四十年了。墙上还有老式挂历,仅剩三张毛主席的画像。村民没有忘记毛主席,或许他们仍在追忆着往昔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最后行至状元塔下。偶见有人登塔远眺,领略山水相依的辽阔;更多的人则选择在数百年树的古树下,坐在长亭的木椅上,享受这份荫凉与宁静。马金镇确是个好地方,一条碧水蜿蜒而过,四面青山如黛环抱,风光旖旎醉人。</p><p class="ql-block"> 六天的时光倏忽而过。告别左溪村之际,心头竟泛起难以言喻的留恋。细想起来,或许村中还有未被踏足的角落,山间仍有未曾谋面的飞羽,留下许多遗憾。然而,村民脸上那质朴温暖的笑容、待客时毫无保留的热忱,早已深深烙印心间,成为此行最动人、最恒久的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