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玻璃天花板（3）

风向标

“够了！”CEO王立群打断他们，“余延，你的调职决定不会改变。至于这些材料……”纸张发出翻动的声音，“我会亲自调查。如果是真的，张琦也要承担责任；如果是伪造，你的问题就更严重了。”

程月屏住呼吸。她该现在敲门进去，把秦雯给她的文件交给CEO吗？那将彻底得罪张琦；保持沉默则可能错过揭露真相的机会。

正当她犹豫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程月转身，看到抱着文件的董事长秘书惊讶地看着她：“程主管？你在这里做什么？”

会议室内的谈话戛然而止。几秒钟后，门被猛地拉开，张琦脸色铁青地出现在门口。

“程悦？”她的眼神从惊讶迅速转为警惕，“你听到多少？”

程月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撒谎已经没意义了。“足够多。”她直视张琦，“秦雯给了我关于您的材料，和余延用的一样。”

张琦的表情凝固了。身后的王立群CEO走上前：“进来吧，既然都到齐了，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程月走进会议室，看到余延坐在长桌另一端，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程月，我欣赏你的能力。”余延先开口，“但你不了解这场游戏的规则。张琦给你的承诺能兑现吗？她自身都难保了。”

“至少她没贪污。”程月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冲动。

余延笑了：“天真。职场不是童话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选择。张琦三年前收那笔钱是为了支付女儿的留学费用；秦雯配合我是因为她父亲的公司需要订单生存；而我……我只是在维系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

“贪污受贿被你美化成生态系统了吗？”张琦冷笑道。

“随你怎么称呼。”余延转向CEO，“王总，我的条件很简单：撤销调职令，审计到此为止。作为交换，这些材料永远不会外泄。”

王立群看了看张琦，又看了看程月：“你怎么看，程主管？”

程月没想到CEO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她环顾四周——张琦眼中带着恳求，余延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认为……”她深吸一口气，“公司应该坚持原则。如果有问题，就查清楚；如果没问题，还余总清白。妥协只会埋下更大的隐患。”

会议室一片寂静。余延的笑容消失了：“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程月。没有保护伞的人，在这栋大楼里活不过三个月。”

“威胁下属吗？”王立群突然拍桌子，“余延，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除了审计报告，我们还要讨论你的职业操守问题！”

余延站起身，整了整领带：“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王总，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您。”他走向门口，经过程月时低声说道，“告诉秦雯，游戏升级了。”

门关上后，王立群长叹一口气：“程月，你手上那些材料……”

程月从包里取出文件袋：“秦雯给我的，应该是复印件。”

王立群快速浏览了一遍，递给张琦：“你有什么要说的？”

张琦的脸色瞬间变白：“三年前我确实犯了错。当时女儿被斯坦福录取，但奖学金不够……华南科技的老板是我大学同学，他主动提出‘借款’。”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后来项目出问题，我不得不帮他掩盖……那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污点。”

“为什么不告诉我？”王立群质问。

“余延发现了，他威胁我说要举报我，除非我在某些项目上……通融一下。”张琦看向程月，“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坚决要查他。不仅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赎罪。”

程月感到一阵眩晕。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程月。”王立群突然说问道，“新加坡项目你还愿意负责吗？考虑到现在的……复杂性。”

程月想起秦雯的威胁，余延的警告，以及这个项目中可能隐藏的重重陷阱。但她也想起了五年来的等待，母亲失望的语气，以及那个裂开一道缝的天花板。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在说，“但有个条件——完全透明。所有供应商重新招标，每个环节接受审计监督。”

王立群点点头：“这正是我想听的。张琦，你暂时停职配合调查。程月直接向我汇报。”他站起身，“公司需要新鲜血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走出大楼时已是凌晨。程月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仰望公司灯火通明的窗户。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只知道从今晚起，她的职场生涯将彻底改变。

手机震动起来，是秦雯发来的语音消息。程月犹豫片刻，点开了它。

“程月，你赢了这一局。”秦雯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记住，职场是马拉松，不是短跑。余延虽然走了，他的关系网还在。而我……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是你亲手把我变成了敌人。好自为之。”

程月关上手机，叫了辆出租车。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后退，如同她曾经单纯的职场幻想。明天开始，她将面对一个全新的战场——没有导师，没有朋友，只有自己选择的道路和未知的挑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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