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七月蝉鸣时

温培凯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月又至,夏风带着灼热的气息,悄然拂过每一寸土地,唤醒了沉睡中的万物,也迎来了那熟悉而又悠扬的蝉鸣,蝉鸣复起。那声音先是一声两声,继而连成一片,竟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小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都市纲铁丛林中,这突兀的鸣叫,人们每每嫌其聒噪,尤其在闷热午后,更显烦躁。但我独不觉其厌。蝉之鸣叫,不过是它生存的一种方式,正如人之言语,亦是求生之一法。然而蝉比人诚实得多,它叫便是叫,不叫便不叫,从无半句虚言。人则不然,言语间常夹杂着些私货,或是阿谀,或是诋毁,或是自矜,或是欺瞒,端的叫人听了生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以每到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天空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蓝紫色时,我便喜欢坐在树下,静静地聆听这夏日的乐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蝉鸣,如同一位不知疲倦的歌手,从早到晚,吟唱着属于夏天的歌。那声音时而高亢激昂,如同山洪暴发;时而低沉婉转,如同细雨绵绵。它穿透了城市的喧嚣,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得儿时,在乡下的老家,七月蝉鸣最盛之际,村南头那片大树林便是我们的乐园。午后,常与同伴持长竿套蝉。竿头栓上马尾套,悄悄伸向树梢,那蝉只顾鸣叫,浑然不觉祸之将至。待发觉时,已经被马尾套住脖子,挣扎不得。我们便将它装入瓶中,看它在透明牢笼里扑腾。蝉声由嘹亮而微弱,终至无声。待我们玩腻了,便弃之不顾。那蝉便僵死于瓶中,翅膀犹作欲飞之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曾见一蝉,自土中钻出,爬上树干。其背渐渐地裂开,新生之蝉从中脱出,初时嫩绿,继而转黑。待翅膀展开,便飞去高枝,加入那震耳欲聋的大合唱。这过程,人们谓之“蜕变”。而人之蜕变,又何尝不是如此痛苦?只是人善于掩饰,将于血淋淋的过程藏于暗处,表面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蝉在地下蛰伏多年,出土后不过活数周而已。它拼命的叫,大约是知道生命短暂,不甘无声无息地死去,是对短暂生命的抗争。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对蝉鸣的态度会悄然转变,从厌恶转为敬意。它们用尽全力歌唱,提醒人们珍惜当下,即使是盛夏酷暑难耐,也藏着最绚丽的晚霞与星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然而人之寿命虽长,其实亦不过几十寒暑,与永恒相较,何异于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是人多不自知,以为可以长生不老,终日营营,争名逐利,待到死期将至,方才醒悟,却已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午后,一阵急雨骤至。雨点击打树叶,与蝉鸣混作一处,雨过天晴,蝉声又起,较先前更显嘹亮。我忽然想起古人云“蝉噪林逾静”,此刻方觉其妙。在这喧嚣的蝉声中,人心反而格外宁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月蝉鸣,年复一年。蝉不知春秋,人却见白发,听着这不变的蝉声,我竟有些羡慕起它们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岁月悠扬,蝉鸣依旧。让我们带着一颗宁静的心,守护仅存的生态空间,去感受那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吧。让蝉鸣成为我们心中最美的记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动人的诗篇。</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