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的情诗与他的情史

陈光辉

【AI绘画·国潮国风】 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洛阳人，中唐著名诗人，与白居易并称“元白”，是“新乐府运动”核心人物之一。他的诗以“语言浅近、情感真挚”著称，尤其擅长写爱情诗，既有缠绵悱恻的悼亡诗，也有风流多情的艳诗，甚至因感情经历丰富而备受后世争议。 元稹年轻时曾与表妹崔莺莺相恋，后为仕途抛弃她，并写下自传体小说《莺莺传》（后世改编为《西厢记》），其中附有《会真诗》记录这段感情。 《会真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元稹的这段初恋曾被指责“始乱终弃”，但此诗仍被赞为“唐代最美幽会诗”。 元稹科举后娶高官韦夏卿之女韦丛为妻，两人婚后感情深厚。韦丛勤俭持家，却在27岁时病逝。韦丛的去世对元稹打击极大，他写下《离思五首》《遣悲怀三首》等多首悼亡诗纪念她，这段婚姻相关的诗作也成为其情诗中最动人的部分之一。 《离思五首》其一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 须臾日射胭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 其二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 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 其三红罗著压逐时新，吉了花纱嫩麴尘。 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纰缦最宜人。 其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其五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元稹的这《离思五首》是一组悼念亡妻韦丛的深情诗作，其中第四首“曾经沧海难为水”尤为脍炙人口。 《遣悲怀三首》其一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其二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其三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元稹这三首诗也是为悼念亡妻而作，回忆贫贱时的恩爱，痛惜妻子未能共享富贵，语言质朴，平实却感人，其中第二首“贫贱夫妻百事哀”广为流传。清代蘅塘退士评：“古今悼亡诗充栋，无能出此三首范围者。” 韦丛死后，元和四年（809年），31岁的元稹以监察御史身份出使蜀地，与42岁的女校书薛涛展开轰动一时的姐弟恋。薛涛特制桃红色小笺写诗相赠，开创"薛涛笺"的文人雅事。元稹《寄赠薛涛》赞道："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这段感情随着元稹离蜀无疾而终。薛涛脱去红裙换道袍，留下"芙蓉新落蜀山秋"的绝句。现代学者张篷舟考证认为，元稹的始乱终弃，与其说因身份悬殊，不如说是畏惧这段关系影响仕途。 后来，元稹又与“参军戏”女主角刘采春有过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期间也留下了不少诗作。这些诗作虽然展现了元稹对爱情的细腻描写，但也体现了他在感情上的多情与复杂。 38岁时，元稹续娶大家闺秀裴淑。在《赠柔之》中他写道："春来求事百无成，因向愁中识道情"，显示出情感态度的转变。裴淑为他生儿育女，相伴至终老，但再未激发他写出如悼亡诗般震撼的作品。 纵观元稹的情史和情诗，可见他的感情生活复杂多变，既有令人动容的深情，也有备受争议的多情。这些情诗和背后的故事，使他的情感世界充满了矛盾与复杂性。他的感情经历让后世既赞叹其才华，又诟病其薄情。但不可否认，他的情诗仍是唐代文学中最动人的篇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