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号：507332381</p><p class="ql-block">文字/图片:二两月光</p> <p class="ql-block">夏日的暑气像个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和丈夫飞守在空调房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半分凉快，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墙上的石英钟上，看那分钟一圈圈不紧不慢地爬。眼看快到晚上八点了，门外始终没传来熟悉的开门声，飞的脸色越来越沉，我心里也像堵着团火——儿子开心又超时了。</p><p class="ql-block">指针滴答滴答敲得人内心烦躁不已，八点整，我抓起手机拨通开心的电话手表，语气里藏不住火气：“开心，你在哪里？”</p><p class="ql-block">“妈妈，我骑自行车来我同桌家玩了，正准备回家。”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p><p class="ql-block">“你说好在小区里玩，八点前一定回家！现在都几点了？还跑到别人家去了？”我压着怒气吩咐，“立刻下楼在她小区门口等我，我去接你，你自己骑车回家不安全。”</p><p class="ql-block">当我骑着电瓶车匆匆赶到五里外小区时，远远看见开心跨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在地上，正沮丧着一张满是汗渍的脸，像只受惊的小鹿。见了我，他边往我身后瞟边战战兢兢地问道：“老妈，老爸有没有生气？”</p><p class="ql-block">“当然生气了。”我没好气地应着。</p><p class="ql-block">“啊？那我们快回家!”他赶紧蹬起自行车。</p><p class="ql-block">“你同桌是女生，怎么突然跑她家去了？就你一个人?你是不是喜欢你同桌?”我问道。</p><p class="ql-block">“没有!”他一听羞涩地脸蛋涨得通红，边蹬自行车边回头冲我摆手，“小区里约好的朋友没来，我一个人玩的没劲。上次我同桌生日时我去过她家，好喜欢她家的小仓鼠，突然间想去看看……”</p><p class="ql-block">“你这是不对的。”我板起脸，“你都十一岁小伙子了，一个男孩子没事单独去女生家玩到晚上八点还不回家，别人会跟我一样误会你的，人家妈妈也会多想的。以后别往女生家里跑了。”</p><p class="ql-block">“哦，知道了，那我以后找男同学玩。”他连忙应着，又被我抓住话头：</p><p class="ql-block">“还有，十二岁以内不准独自骑车上路，多危险。”</p><p class="ql-block">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门被反锁了。敲门时，飞的声音从里面炸出来：“你先去散步，别管他！我也不管他了，今晚让他别回家了！”</p><p class="ql-block">我这才想起，每晚八点到九点是我雷打不动的散步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p><p class="ql-block">“那我散步去了。”我喊了一声，转身进电梯时，开心推着自行车可怜巴巴拽着我衣角跟上来，一路跟着我绕小区转圈，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里都带着焦虑：“妈妈，爸爸真不让我回家啊？”</p><p class="ql-block">“谁让你失信？”我冷着脸说着，“答应好的时间就得算数，你已经第二次没有按时回家了。”</p><p class="ql-block">“我错了，妈妈!那……你晚上等爸爸睡了，悄悄放我进去好不好？”他骑着自行车回过头来哭丧着脸央求着。</p> <p class="ql-block">“如果今天晚上我没去接你，你被我和爸爸关在门外，你打算怎么办？”</p><p class="ql-block">“去舅舅家。”他答得飞快。我弟弟家隔条马路，确实是个避风港。</p><p class="ql-block">“不行。”我停下脚步严肃起来，“犯错了就得自己承担，躲到舅舅家是逃兵，解决不了问题。”</p><p class="ql-block">他突然跳下车，把自行车往我这边推：“妈妈，你骑吧，我怕你走累了。”</p><p class="ql-block">傍晚的风卷着热气扑过来，他胖乎乎的脸上全是汗，后背的T恤湿得能拧出水，眼里还带着怯意，却担心着我会累。我心里一软，嘴上却没松：“不用!要不一起回去吧。我先进屋，你在门口好好反省。”</p><p class="ql-block">15楼的电梯口没什么蚊子，可是热得像汗蒸房。我进屋拿了个小板凳，给他腿上喷了花露水防止有蚊子，又找了三套干净衣服：“先把身上汗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另外两件衣服备用，别受凉咳嗽。”</p><p class="ql-block">“妈妈，能给我本书吗？还有靠椅和枕头。”他眨着眼睛求我。</p><p class="ql-block">“行。”</p><p class="ql-block">“那……万一想尿尿了怎么办？”</p><p class="ql-block">“趁现在你爸在书房，轻点进来先尿好。”</p><p class="ql-block">他抱着书刚一坐下，我转身准备回屋关门，他又拉着我的衣角不放心地哀求道：“老妈，夜里一定别睡着了，一定要记得放我进去啊。”</p><p class="ql-block">“这次答应你，下次再犯错，我和你爸一起收拾你。”我戳戳他的额头。</p><p class="ql-block">进了屋，飞在书房里气呼呼地问：“他在门口吗？太不像话了，必须要罚他!”</p><p class="ql-block">“他知道错了，答应改了。”我笑着劝，“我本来想等你十一点睡了放他进来，你明早让他写保证书，省得不长记性。他独自骑车去别的小区，确实不安全。”</p><p class="ql-block">飞闷了半天说：“十一点太晚了，我这就关灯去睡觉。外面热，你等会儿就喊他进来，厨房还有绿豆汤。”</p><p class="ql-block">从来没见过飞十点就熄灯的。我端着绿豆汤悄悄开门时，开心正坐在椅子上就着门道昏暗的灯光认真地看书，见了那碗绿莹莹的汤，小眼睛一下子亮了，疲惫的脸瞬间绽开笑容，像朵被雨打蔫又晒开的花。</p> <p class="ql-block">“你爸今天回老家帮爷爷奶奶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已经睡着了。”我把汤递给他，“喝完了绿豆汤，悄悄进来洗澡，衣服给你放浴室了。明天一早主动跟你爸认错。”</p><p class="ql-block">夜里醒来，见飞轻手轻脚走进开心房间，把空调调到睡眠模式，又给他掖了掖夏被。月光落在飞的侧脸上，怒气早没了，只剩白日里藏了又藏的浓浓父爱。</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想起自己像开心这么大时，犯错时被妈妈罚站，等到该吃饭时，爸爸总是趁妈妈不注意，偷偷喊我去吃饭。前几天看开心的电话手表群，有同学抱怨：“爸妈的爱都给弟弟了。”开心回了句：“其实爸爸妈妈都是爱我们的。”</p><p class="ql-block">是啊，父母如何教育孩子从来都是门没有标准答案的课。我和飞都是第一次做父母，磕磕绊绊地学着当“白脸”和“黑脸”，那些藏在严厉或护佑的背后，从来都是真真切切的疼爱。就像此刻，窗外的蝉鸣、蛙鸣、虫鸣正在柔和的月光下奏着动听的夏夜交响乐，屋里的三个心跳，却都踩着同一个节奏——那是家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