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五一的赛里木湖，春寒料峭，倒也不甚凛冽。我携了相机，踽踽独行于湖畔，自以为来得甚早，殊不知已有三五"影友"架起了长枪短炮，对着湖面发愣。</p> <p class="ql-block">远处的雪山，白得发亮，像是被漂白过一般，与灰蓝的天空相映成趣。湖面尚未完全解冻，浮冰东一块西一块地漂泊着，随波逐流，人们美其名曰"冰推"。我想，这"推"字用得极妙，冰本无知无觉，却被浪推着走，竟显出几分不情愿的意思来。</p> <p class="ql-block">忽见两只天鹅游于冰推之间，颈子一伸一缩，甚是悠闲。那些影友们顿时兴奋起来，快门声此起彼伏，仿佛天鹅是专程来为我们表演的。一只天鹅忽然振翅，水珠四溅，在阳光下闪着光。影友们愈发激动，有人竟喊出了"好！"字，活像在戏园子里捧角儿。我亦举起相机，却见取景框里那天鹅的眼睛黑而亮，似含讥诮。它们大约早已习惯这些怪模怪样的人，以及那些黑洞洞的镜头。天鹅游过之处，水面荡起涟漪，将倒映的雪山搅得支离破碎。我想，这天鹅未必愿意被摄入镜头，成为人们相册里的一页风景。</p> <p class="ql-block">笼罩在丝丝细雨里的原野宁静而清新，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芬芳，没有打伞，只需穿一件带帽的冲锋衣，信步所至，半湖水来半湖冰，这就是赛里木湖的初春一景，我曾带着欣喜漫步其中……</p> <p class="ql-block">午后，阳光稍暖，冰推渐融。影友们拍得心满意足，三三两两散去，议论着"构图""光影"之类的话。湖面复归平静，天鹅也不知所踪。我独坐湖畔，翻看方才所摄照片，竟觉索然无味——照片里的天鹅虽美，却远不及亲眼所见之万一。</p><p class="ql-block">人们总以为能将美景定格，殊不知定格之时，便已失了生机。天鹅游过冰推的画面，终究只存在于那一刻的眼与心，而非冰冷的存储卡中。</p> <p class="ql-block">一股子清新扑面而来，仿佛超越了许多尘土与狂躁，有一点所谓净化灵魂的功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