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荔枝红

朵儿

莆田的夏日，是被果香浸透的。

刚踏入这座城，空气里就飘着甜丝丝的气息。路边的荔枝树把枝桠探过墙头，沉甸甸的红果缀在叶间，像一串串小灯笼；黄皮果挤在枝头，青黄相间的果子攒成一簇，摘一颗咬破，酸甜的汁水瞬间漫开；就连街角的芒果树也不低调，巴掌大的青芒、黄芒垂下来，几乎要蹭到行人的肩膀。走在老巷里，抬头就是果实累累的景象，仿佛整座城都在捧着蜜罐迎客。

城外的小村庄更有看头。有的藏在荔枝林深处，白墙黑瓦被浓绿的枝叶半掩，村民坐在树下剥荔枝，竹筐里的红果堆得冒尖；有的村边种着大片黄皮果，果农提着篮子穿梭其间，笑声混着蝉鸣格外清亮。沿着田埂走，能看见水渠里的水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有熟透的芒果“扑通”掉进草丛，惊起几只蝴蝶——原来连掉落的果子，都带着夏天的热烈。

不必刻意找景点，光是跟着果香走，看阳光透过果叶洒下的斑驳光影，尝一口刚摘的清甜，就把莆田的夏天，妥妥当当地记在了心里。

清晨的荔枝道是被露水和甜香泡软的。

树影把晨光筛成碎金，果农的竹篮在枝桠间晃，剪刀“咔嚓”轻响，熟透的荔枝便接二连三地坠下来，红扑扑滚了满地，像谁不小心撒了一径的红宝石。我们光着脚踩过草叶上的露水，弯腰捡时，指尖能触到果皮上细密的小疙瘩，还带着晨雾的凉。

捡着捡着就忍不住剥一颗，薄皮一捏就裂，晶莹的果肉裹着蜜似的汁，囫囵吞下，连核儿都带着清甜。走几步又蹲下身，篮子渐渐满了，肚子也悄悄鼓起来。等踩着满地落果的“噗噗”声到家时，嘴角还沾着甜汁，手里的荔枝倒成了顺带的收获——原来最饱满的满足，早被晨露和果香喂得足足的。

西院乡的路，被雨洗了又晒。

去时雨帘泼墨，山影在雾里隐现；归时云开，山头忽然漫起云海，像谁把揉碎的棉絮铺在峰峦间，缠缠绕绕不肯走。车窗外，云气漫过石崖，又从树缝里漫出来，山尖时隐时现，倒像云海在轻轻托着它们漂。

后黄村的夏天，是被桂圆香裹着的。

青石板路在日头下泛着光，家家户户的小院都敞着门，爬满藤蔓的矮墙上，桂圆树把枝桠伸得老远，绿莹莹的果子缀满枝头，沉甸甸压得枝条弯弯垂向地面。

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却舍不得加快脚步，明明热得指尖发烫，可鼻腔里满是桂圆的清甜，眼里是老院的温厚，倒觉得这暑气里，藏着说不出的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