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雪山与大漠的召唤（七）

踏雪无痕

D16:青海都兰县香日德镇，海拔2950米。

之前，香日德这个地名，赚够了我的想象。到地方一看，不就一个普通的高原小镇嘛？可是坚知道，这个地方有货。他告诉说，小麦单产，香日德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后来查了一下，的确如此，不要看这地方不起眼，它可凭日照、温差、土壤、灌溉、良种的优势，创亩产过千公斤纪录，连续几年居全国小麦单产之首，有一年还曾夺世界之冠）。

号称“柴达木第一镇”，口气还不小哩

拉开来看，香日德这一大块，历史上还真不能小视。

香日德往德令哈方向，几十公里外就是它的县城——都兰县城。都兰这个地方，是曾经雄踞西北的国家“吐谷浑”的都城。

大漠风尘日色昏，

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

已报生擒吐谷浑。

这是写到“吐谷浑”的一首唐诗，作者为王昌龄，出自他的《从军行七首》。上《中国文学史》课会提到它。

“吐谷浑”在诗里只是一个指代。它本是黑山白水间鲜卑一个部落首领的名字，因内部权斗，率众从东北经黄河河套平原一路辗转，最后落脚在青海湖周边这一片。它以“吐谷浑”之名立国300多年，地盘曾经西扩到新疆南进到四川阿坝一带。前前后后与羌人斗与吐蕃斗与唐朝斗，最后终至覆亡。

都兰县城有个收藏文物的博物馆，郊野还有一些吐谷浑的遗迹，可惜这次没时间去看。

吐谷浑曾经在青海湖湖心小岛驯育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良马“青海骢”，可惜现在失传了。

朝辞格尔木，午饭就在香日德镇了。走的是京藏高速，一路向东。中间停了一个服务区，叫诺木洪。摊商向我们推荐枸杞，一问，原来近年人们偏爱的青海柴达木枸杞，主产地就在这里。加了摊主微信，看到了枸杞的生长采摘的图片——原来眼前一片土黄的戈壁后面，还有能够生长枸杞的土地。

诺木洪服务区大爷种的红枸杞与黑枸杞

格尔木至香日德G6高速在戈壁延伸

这条高速，沿途多了好多输电线高架。远远近近，有不少光伏聚能塔

香日德镇清真馆待客殷勤，牛羊肉做得挺好

香烤羊排。吃了还想来第二顿

坚舍不得在香日德午休，带着他的无人机在香日德大桥去拍“大地血脉”。回来检视，空中俯瞰非常震撼——不过也只有无人机能够做到。

现在是枯水季。旺水时不知是怎样的气象

视野中公路为德马高速

香日德河大桥

看见一角绿洲。小麦尚在拔节生长

游伴在香日德河边拣拾的小石子，玲珑可爱，正好配坚无人机所摄“大地血脉”

D17:青海，玛沁。海拔3750。

西北行去程经过的是玛曲，属于甘肃，海拔高度已经让我们敬畏。回程经过的玛沁，海拔比玛曲还高400米，超出了我们住宿的经验。

心里有些忐忑。商之于坚，他说，换路的话，除非从西宁兰州回去，一路高速，就太没意思了。

在玛沁附近找， 海拔3300的阿坝光行车就要九个小时，当天赶不到，海拔低一点，比阿坝县城近一点的，唯一可选就是久治县城了一一它比玛沁低100米。

那就选久治。

不过久治在玛沁以远，时间不能松懈。想着要快，却快不了。那天在德马高速上先是大堵车，后是多次停车观景，再是下高速去雪山乡放无人机炸机，然后夜幕降临时汽车扎胎等待救援。

还好，虽然海拔近4000米，但等待处有电信信号。距玛沁县城80多公里，等救援车的两小时中，我们就看看手机聊聊天，间或吸吸氧。

这比我和游伴那次在新西兰等待救援强。那次也是自驾爆胎，也是夜晚荒郊，但路不熟，定位难，手机信号不好，语言沟通也费力。好在接通了国内儿子电话，替我们向租车公司求取了救援。

坚经历过更多险情。他淡定，我们也心安了。

总之，发生了许多未曾想到的事情。不但久治到不了，就连玛沁县城，随着救援车赶到时已经午夜了。

凌晨2时，匆匆吃完泡面后，吸一会儿氧，就在好不容易找到的酒店入睡了。

也许太劳累，身心俱疲，也没空去想高海拔了。到早上7时许被闹铃叫醒，虽然睡得也不太好，但没有明显的高反症状，深感庆幸。

早上赶到县城街边半夜卸车点（司机一路电话找补胎店，都不愿起床开门），等候开门补胎。

按保险公司要求，司机又演练了一盘卸车场景

玛沁是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比一般县城要大些，人气也足一些。沿街很多四层楼房，服务业多为商旅而设，但晚到一点，找酒店都难。

玛沁这个地名的意思是“黄河源头最高大的山”。这山就是头天我们游览的阿尼玛卿山。因海拔高，县城没有一棵树能够长大。处于“三江源”核心保护区，属纯牧业县，因此自然环境没有污染，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四大无公害超净区”之一。当时看到城边有河水流淌，觉得奇怪，这么高的地方，应该在山顶上了啊，怎么还有河道?后来才知，县城实际还在河谷里——玛沁县境平均海拔有4100米呢！

从德令哈南下，经香日德镇，再过玛沁县，过久治县，过阿坝县，最终抵达马尔康，这条编号为G6015的高速公路，就叫德马高速。

沿德马高速一路向南

途中雪湖边遇冰雹

这条高速公路可不简单，它长程穿越冻土地带。青海段通车时，媒体报道称这条高速平均海拔超4000米，被称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速公路”，是“天路中的天路”，妥妥一个王炸级。

难怪坚一直记挂着回程要走这条路——若干年前他曾经走过一回，说是，当年同行的罗姓朋友，还一直念叨着要重新走走呢。

现在走过了一回，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迷上了它。

行驶和上下这条高速，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的事，回头看，像过山车一样魔幻。

坚从坠毁无人机中导出它最后时刻拍摄的照片

香日德到玛沁只是德马高速中间一段，但最惊心动魄的风景也就在这里。无他，因为有阿尼玛卿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