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结局

更深的蓝

小覃

阿臻

老覃

成都

有些

阅览室

他们

没有

字条

过去

　 2012年暑假，老覃参加了校工会组织去四川的游学活动。回来好几天了，却一反常态没有立马习惯性地整理照片和写游记。有些喜欢看他游记的朋友催问起，老覃都借故而言它。其实，多年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老覃回来后便想整理照片和写写游记。九寨沟的风景美如画，长江三峡也惊心动魄，都是值得写写的，可这次老覃的心情若有所失，也若有所思。

　　成都，不仅是旅游目的地，还曾是老覃向往工作和生活地方。这源于三十年前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1982年5月下旬，武汉的天气已开启“火炉”模式。即将大学毕业的小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前不久，他借故去北京游玩了半个月，回来后急于补做化学实验，整理实验数据，撰写毕业论文……

　　那天傍晚，小覃匆匆吃了一碗凉拌的热干面，简单冲了一下凉就来到阅览室埋头苦干，抢回时间。那时没有空调，只有大吊扇在头顶乎乎地转，给安静的阅览室带来些许动感和阵阵凉意。阅览书桌是对称的人字形坡面，读者可两边相对而坐的。

小覃埋头整理下午的实验数据，发现有些异常，却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有些烦闷。忽然，几缕淡雅的清香飘然而至，他不禁抬头寻香望去，才发现对面来了个女生，她温润的长发散发出幽香。她轻轻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桌面上，都是法学方面的。
　　化学与法学虽一字之差，可八竿子也没有交集。小覃自然没有多想，收回眼光于自己的实验数据上。可那些数字似乎随那缕缕清香而舞动起来，他无法认真细致思考，便带着一丝抱怨地瞟了一下对方。她并未有所觉察，聚精会神地看书写字。小覃不妨细看一眼，发现她是那么漂亮大方。不禁心然怦动，思绪和浮想也像那些舞动的数据，随着缕缕幽香而弥漫开来……

　　电影《青春之歌》有句告诫性的台词：年轻人的主要毛病是感情冲动！小覃不幸被言中，一股青春热血涌上心头，荷尔蒙激剧地分泌出来，情不自禁地写下一张字条：

Would you want to tank a walk with me?

屏住呼吸，轻轻地递了过去。她瞟了一眼，却装作没有看见，若无其事看她的书。小覃热血沸腾，可头脑还算清醒，只好耐心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却感觉度秒如年。看她依然气定神闲的样子，小覃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又写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Yes or No ?

　　这次她没假装没看见，而是毫不迟疑地在字条的Yes上打个叉，在N0上打钩后退了回来。失望、沮丧，甚至有些不该有的愤怒涌上心头，小覃翻开作业本，一气之下写道：

　　“NO”

尊敬的法官先生

您就这样

不分青红皂白

轻率而无情地

判处了一个希望和梦想的死刑！

不容申辩

也没有缓期执行

……

小覃将其递了过去。她看了看，若有所思，便轻轻起身走出阅览室。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小覃如梦初醒，起身追了出去。
　　外面，月光如洗，晚风习习。只见她在操场上低头徘徊，一袭淡紫色连衣裙显出高挑身材，亭亭玉立，宛如心中的女神。
　　小覃走过去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沿着操场上的跑道默默无声地走着，走着……。

　　还是小覃先开口说了句：你是学法律的吧？

虽是明知故问，但终于打破了沉默和尴尬的僵局。

What do you want to do?

她发出不算太严厉的质问。由于事发突然，小覃并未作好思想准备，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左顾右盼而言它。
“听口音，你是四川人吧？”
“是的，你呢？”
“湖南人”
……
于是，他们慢慢轻松地聊了起来。小覃得知她姓袁名臻，是法学系低年的学生，四川成都人。

　　后来，他们有过几次约会，多是匆匆忙忙，少有花前月下，来不及加深了解和感情。小覃要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和办理离校手续，而阿臻也要准备期末考试。他们隐隐约约地感到，这或许只是个romantic story。小覃即将毕业走向社会，前途未卜，而阿臻或考研深造，或回成都工作也未定。化学与法学虽一字之差，可隔行如隔山啦，无法跨界和相互支撑。太多的差异和障碍难以缩小和消除，谁也无法给谁任何承诺。

　　不久，小覃毕业离开武汉，分配到一所部属高校任教。三年后，阿臻给小覃写信说：她回到成都，也分配在高校任教，只是有些不安心，打算另寻发展机会。小覃回信给她一些鼓励和建议，并说会去成都看看她的。不久，阿臻寄来一张印有乐山大佛的风景明信片，上面写着：

You're most welcome here！

　　愿望美好而丰满，现实却有些骨感。远隔千里，山重水复，那时交通也不发达，没有电话和互联网。他们劳燕分飞，奋斗打拼，各奔前程，却渐渐失去了音讯……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2012年暑假，老覃参加院工会组织去川渝游学时，忽然想起了成都的阿臻和曾经的约定。经多方查寻，老覃得到阿臻曾任教的学校的电话号码，便迫不及待地打过去。对方说阿臻已辞别学校多年。所幸留有她的联系电话。于是，老覃便给阿臻发了短信，告知自己几号到成都，若方便，可一见。阿臻回复说在上海出差，到时一定会赶回来。

果真，阔别三十年后，他们如期重逢在浪漫热情的成都。阿臻在一家高档会所迎接老覃。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一见面便感到多了客气的陌生感，少了自然的亲切感。他们相敬如宾，聊聊现在的工作和生活。阿臻现在是一家知名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主理国际经贸官司。而老覃是资深教授，忙于教学科研。

他们事业发展都很好，自然令人欣慰。可就是找不到一种想象中的感觉，无法回到过去了。岁月无情，老去的不仅仅是青春的容颜，还冲淡了的激情与灵感。

阿臻热情地说，明天陪你去游都江堰或去看看乐山大佛吧。老覃表示感谢而婉言谢绝，说是团队有集体活动，还要去九寨沟旅游。他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后悔和埋怨。心想，就让曾经的美好留存心底吧，彼此道声珍重，继续各自的人生旅程，这样会更好些。

　　生活自有它的运行轨迹，未必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人说相见不如怀念，这“无言的结局”看似令人遗憾，但并没有过多的伤感和抱怨，他们又没有什么过错。人生漫漫，难免会有些有缘而无分的。人生的故事，无论喜悲成败，都有价值和意义。

附注：此篇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成，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