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莫高—小白学习笔记（二）（217窟）

子不语

▲莫高窟第217窟。始建于唐神龙至景龙年间（705年—709年），初唐、盛唐之交。在晚唐、五代时重修了部分壁画，清重修塑像。是敦煌望族阴氏家族的家族家庙。整个洞窟所保留的壁画全部是唐朝原作。 ▲西壁开龛内原塑像全部丢失，下落不明。彩色壁画较好地保留下来。 ▲ 主佛两侧菩萨背光壁画。花纹和色彩也十分奢华漂亮。 ▲ 北侧菩萨旁边比丘像。面部刻画细腻自然，嘴唇微启，似乎正在低语着什么。即使脸部肤色因氧化变黑，也难掩骨子里的自然和生动。 ▲ 主佛像北侧的比丘像。虽然佛像早已不知去向，但他们却依然忠诚地守候在这里。 ▲ 主佛龛外南侧的“宝瓶冠大势至菩萨”。造型比例匀称，体态健美。面相丰腴，神情安详。 ▲ 龛外北侧的“化佛冠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从衣饰样式到配色，从体貌神态到内在气质，散发着动人心魄的美，令人驻足久久不舍离去。 ▲ 这姿态，这服饰，这色彩，这只手！好美啊！！！是否这就是，自信、开放，而又奢华的盛唐气质？ ▲北壁通壁绘《观无量寿经变》（意即“《观无量寿经》的画本”）。画面分为三部分：中部的阿弥陀净土，西侧和下部的未生怨，东侧的十六观。《观无量寿佛经变》是莫高窟等石窟中的常见壁画。 ▲ 无量寿佛，亦被尊为阿弥陀佛。在横三世佛中，分管西方极乐世界，主要工作是帮助信徒解脱生死轮回，去往佛国净土。其佛经有《阿弥陀经》、《无量寿经》和《观无量寿经》，总称“净土三经”。把这三经部变成画， 都是描绘西方极乐净土的胜景，故被统称为“西方净土变”。 ▲富丽堂皇、轻歌曼舞、无忧无虑的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在西方极乐世界宣讲佛法。 ▲ “未生怨”故事是《观无量寿佛经》开篇先讲述的故事：古印度摩揭陀国太子阿阇（shé）世，发动了宫廷政变，弑父囚母。他的母亲韦提希王后十分痛苦，向佛祈求。佛听到了王后的求助，现身王宫。向伤心欲绝的母亲讲述了他们的前世因缘，是老国王和王后因求子心切，对王子的前世犯下了罪孽。在王子尚未出生，他们便结下仇怨（未生之怨）。接着佛又为其宣讲、展示了阿弥陀净土奇妙美好世界。最后告诉王后脱离苦海、往生净土的途径——“十六观”。韦提希王后闻佛说法后，欢喜悟解并依法修行，得以修成正果。 太子也在了解了因缘后，痛心忏悔皈依佛门，因杀父罪业生满全身的痈疮也得以治愈。此后一心拥戴佛陀，治国也颇有成效，成为一代英主，也成为后世佛教“忏悔解脱”的典范。 这幅经变，不仅局限于宗教意义，对非信徒也具有积极的启示作用： “未生怨”代表着人世间无尽的恩怨纠缠与因果报应。想要彻底摆脱：第一步——接纳因果。第二步——构建心中净土。第三步——静心修炼。 这是不是只说了一件事：如何摆脱烦恼？莫高窟共有86幅未生怨壁画。—— 是不是说明，盛唐那个时候，人们也很烦？ ▲北壁“十六观”。内容均为韦提希王后通过“十六观”在进行修炼的场景。观，可以理解为“想”的意思。这十六观，就是佛指给人们如何通过冥想，摆脱现实烦扰，修成正果到达西方极乐世界的十六个途径和方法。 ▲ 灵魂是一块阵地，要让美好的东西去占据。 ▲ 由浅入深的十六个训练科目。分四个层次： 1. 想美好的东西（落日、清水、宝石）来静心。 2. 想佛国的样子（宝地、宝树、宝池、宫殿）来向往。 3. 想佛和菩萨的慈悲庄严形象来建立信心和连接。 4. 通过高度专注的“心灵绘画”，让佛国的理想取代杂念烦恼，让心安放于佛国。最后往生到那个美好世界。 ▲观日。 ▲观水。 ▲观宝树。 ▲苦苦修行，终得解脱。 ▲ 北壁的极乐世界，是古建爱好者的必看。壁画中，各种楼、台、亭、阁错落有致，雄伟壮观、富丽堂皇，有的连屋檐上的木头榫卯、房檐下的防鸟网都画得清清楚楚，展示了唐代建筑技术的高度成就。我国现存唐代建筑为数极少， 这是极其、极其珍贵的资料。 ▲ 217窟东壁对“观世音”菩萨非常重要。主题为《法华经变》中的观音普门品。 《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是《法华经》二十八品中的第二十五品。窟门上部绘《法华经变》的核心情节——“释迦佛向无尽意菩萨解说“观世音”名号由来的一幕。下面两侧分布观音救难场景（如火难、水难、罗刹难等），和观音三十三现身的不同化身形象。 ‌这是目前已知最早的独立观音经变画。这反映了唐代敦煌地区已经开始独立的观音信仰。 ▲ 菩萨救难图。不是美术生，从普通小白欣赏者的角度，由衷赞叹，这些壁画里，远远的人影，没用多少笔墨，怎么就好像，给他们注入了生命，赋予了活力呢？ ▲ 千人千魂，各具神韵。 ▲ 两位亭亭玉立、举止俏皮的美女。她们的裙子好漂亮哇！式样简洁大方，碎花图案雅致，颜色沉稳贵气。她俩似乎与《法华经》相关度不大，专家们说是画师调皮。 ▲这是不是一个有想法、有个性、有情绪、有着积极的内心活动的“活人”？ ——没错！他就是正在向上面那两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大献殷勤。 ▲ 南壁《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史迹画。<ul><li>壁画西侧（右）：</li></ul>壁画讲述了北印度“罽（jì）宾国”人波利（唐译经家），两次来到中原五台山，成功将《尊胜经》从西域传到中国的故事。《佛顶尊胜陀罗尼咒‌ 》是佛教四大神咒之一，主要具有消除恶业、超度亡灵、延寿祛病的等威力。<ul><li>中央、下方、东侧：</li></ul>佛说法图和根据经文绘制的各种信仰该经的情节。 五台山尊胜寺的名字来源于此。波利取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并翻译后，在此修行，终坐化。为纪念这段传奇，寺庙被命名为尊胜寺。至今，佛陀波利还被供奉在这里。 ▲ 壁画中央“佛陀说法”。展现佛陀宣讲《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场景。 ▲ 佛陀波利传经的故事，被分成10多个情节片段，放在了这幅在美术史上具有相当重要意义的“青山绿水”图里。 ▲ 这既是佛教史迹画，又是一幅极其珍贵的“青绿山水画”。‌比著名的北宋王希孟创作的中国十大传世名画《千里江山图》还早400年。唐朝的李思训（653-718年）是青绿山水画的鼻祖。 217窟窟开凿时间大致与李思训同时或稍晚。遗憾的是李思训并无真迹传世，所以这幅青绿山水弥足珍贵。 ▲ 以石青、石绿为主色调的山水画。宝石般清透的青绿色铺满画面一眼望去清新又爽利。用笔精细，用青、绿等颜色的丰富变化表现远近、高低和光线。画中青绿色彩，在千年之后，依旧惊艳。 ▲ 远处的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画里的人物骑着深棕色的马，从青绿背景里跳跃出来，远远的、小小的人物背影，一点儿没耽误传神刻画出，人物赶路取经的心情。可以确认，当时的敦煌，聚集了最顶级的画师。留下了现在看来也是顶级的画作。 ▲ 南壁东侧佛陀说法图。 ▲ 来217窟看绝美团花藻井！ ▲ 藻井最中心是一朵八瓣莲花，莲花向四周开放，每一盛开的花瓣中套有极复杂的花纹。构成了藻井的主题花纹——团花纹。方井外：第一层为石榴卷草纹；第二层为团花纹，与中心莲花相呼应，第三层为鱼鳞纹，最外层是垂角纹，形成一个四方的花盖。内圆外方，是217窟美丽的“盖头”。 整个藻井纹样精致、繁复，华丽而变化丰富，色彩沉稳艳丽， 视觉上给人以极致的美学享受。藻井美丽的花纹里，具有明显胡、汉元素，胡、汉文明与审美在这里相碰撞、交融，绽放出如此“绝美”之作。 ▲ 属于家庙窟性质的阴家窟不仅有217窟，还有321、217、231和138窟，分别开凿于唐代的各个时期。 写在后面的话：了解217窟很烧脑，未生怨、十六观…生僻、晦涩…想查查了解一下，发现他们又用了更多你更不懂的东西解释，快餐时代，没耐心没必要绕着走吧！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对敦煌了解甚少，听到、看见佛教那些拗口的词，就脑瓜子嗡嗡的原因。 217窟，刚开始并不吸引我，甚至有点失望，认真听了讲解，才庆幸自己没急着出去，更庆幸的是，回来决定真正把心静下来，一点一点如琢如磨的学习，才看到了她的价值和她的美。 感慨以往，我们确实错过了很多很重要、很美妙的东西。沉醉在敦煌，最大的感触就是，学习也是修炼。收获就是，静下来，慢下来，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想起美学家朱光潜一本书的结尾，——“慢慢走，欣赏啊！” — 待续—